“就你那点子功夫,能瞒得住谁?”德妃篾笑,“张氏摆明了借你的手除掉方才人,你倒还傻子似的当真了。眼下是鸳鸯,下一个就是你。陛下最恨嫔妃残害他人,更别提是谋害皇嗣。这个罪名一落下来,你以为你还能活吗?”
虞氏不服气,“我好歹是南楚公主,即便为了两国邦交,陛下也不会……”
“呵,”德妃打断她,“南楚可不止你一个公主,大邕也早已不是昔年的景象了。”
说到此,德妃面带得意,“南楚这些年乃是依附大邕而活。陛下就算因此事打杀了你,南楚也只会想方设法平息陛下怒火。”
只这一言,就叫虞良妃的所有底气化为乌有。
她死死咬牙,很有不甘。
裴氏撇开她,径直往上坐了宝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即便她在颐庆宫如此嚣张,虞良妃此时也再无底气去争辩什么,反而回过神后,更是心有戚戚起来。
“鸳鸯本宫已经帮你处理掉了。”
闻言,良妃骤然抬眉,很是惊诧,“你……”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德妃冷笑,“鸳鸯是死了,可吴英不是吃素的,难保陛下不会通过其他渠道查到你的头上。”
虞氏顿时面容凝滞,“这,臣妾只找了鸳鸯在方才人的必经之路上洒了桐油而已,鸳鸯已经没了,怎能还……”
“你可别忘了,知道你下手了的,可还有个张婕妤。方才人之所以如此体虚,是饮食被人动了手脚。若是有人想要你将祸事全然背了,你真当你能全身而退?”
“我就知道是张婕妤那个贱人!”虞良妃突然一惊,随后巴巴地道:“德妃娘娘,定是张婕妤那个贱人也对方才人下手了,否则只是摔倒,孩子是可以保住的。娘娘,您万不能放过她啊!她才是始作俑者!方才人有孕的事情,也是她告诉我的,若非她撺掇,我怎会对方才人下手。”
良妃想到什么,连忙道:“娘娘,我与她都出了手,她能将事情推脱于我,娘娘定也有法子叫她自个儿承受了去。”
裴德妃斜睨着她,“说你蠢吧,你眼下脑子倒转了过来。可说你聪明罢,你太过轻信,事无巨细都告知于她,偏她所做你又半点不知,难怪连她都能来坑害你。你如今是想着要自保了,说得头头是道轻巧得很,可你知道为了帮你除掉鸳鸯,本宫折去多少耳目吗?”
她想想都心疼,因此也愈发气愤了,“你自个儿都自顾不暇了,本宫如何能逆转乾坤?”
闻言,虞氏再没了之前的傲气,一时间花容失色,身子也颤抖得厉害,“这,这可如何是好……”
她怔了许久,最终也只能眼巴巴看着德妃,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哀求道:“娘娘,娘娘您身份尊贵,前朝后宫皆有人手,您一定有法子的对不对?臣妾对您忠心已久,您要救我啊,方才人已经没法子了,只要您保住臣妾,臣妾定会为您肝脑涂地……”
“你还好意思说?”裴氏一个杯盏砸下去,“这次若不是你,方才人那胎有本宫做保,定是安安稳稳的。你偏要争风吃醋,生出这许多祸端来!如今齐贵妃要拿你去邀功,淑妃贤妃冷眼旁观,但凡你有一丁点儿暴露出来,你还有什么活头?”
虞良妃发髻被砸得松散了,她一下子人也瘫坐在那里,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这一句话给带走了去。
“娘娘,连您也不救我了吗?”
如今倒是一口一个“德妃娘娘”,不似之前那样口口声声称呼“姐姐”了。
裴德妃冷哼,“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本宫早就告诫过你们,有力气冲着顾青昭她们使,你们倒好,斗不过外人便罢了,窝里横斗个不停。枉费本宫一片苦心。方才人如今不能再生育,也不能再跳舞,人是没用了。”
她长叹,面上却没多少悲伤。
她只是遗憾方氏腹中胎儿再不能为她所用,也是叹惋方氏这颗棋子,再无没有用武之地。
“她本就身份卑微,经此一遭,倒是如你所愿,从此在宫中也就是个透明人了。在宫中,没有身份不要紧,可无宠又无子嗣,便是生不如死。”说着,德妃又添了一句,“不过你也并不比她好,等陛下和贵妃查清真相的时候,你也只有冷宫的去处了。”
听到此处,虞良妃更是面容枯槁,可裴德妃的话却还没完。
“又或许陛下懒得与你朝夕相对,挪去行宫也未尝不可。你还记得姜氏罢?她的下场,便是你的日后。”
德妃这一番话叫虞良妃骤然惊醒,她痛哭流涕不已地扑上去,“娘娘,娘娘,臣妾不想死,臣妾不想死,臣妾也不想去行宫!您救救我,救救我。”
虞良妃自入宫以来,因身份特殊,便颇得恩宠,即便后来稍有落寞,却也比常人好太多。又有德妃一路关照着,除了方氏,鲜少能有人给她气受。
从南楚到大邕,这么些年顺风顺水,哪里舍得这颐庆宫荣华富贵,而去行宫冷宫呢?
击碎了她对自己身份地位的认知,也便打倒了这个天之娇女所有的傲气。
裴德妃见她总算乖了,心里才算舒坦。
“你是本宫的人,本宫会想办法为你周全。可是良妃,你出身如此尊贵,又是四妃之一,这么些年了,你还不如一个方才人能帮本宫办事。”
虞良妃抬眉,面容怔愣着,心下有些慌乱,“臣妾,臣妾不知娘娘何意?”
彼时她的妆容已然乱了,发髻摇摇欲坠,整个人显得愈发狼狈,哪里还有方才人小产那日的意气风发。
裴氏眸光森冷,“良妃,本宫是可以救你,可你也得让本宫看到你的能耐。否则,本宫凭什么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