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分明是您……”
“叶辛,”裴氏泪水涟涟,“本宫待你不薄,甚至你的家人,本宫亦托人照料,为何你如今要背着我,做这样的事?”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她死死盯着叶辛,眸光里尽是威胁。
叶辛顿时如坠冰窟,手脚都不听使唤般颤抖哆嗦起来。
她是平国公府的家生子,她的父母和弟妹,皆在平国公府当差……
“叶辛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侍女,若无贵妃首肯,她怎能与尚药局的医师有所牵扯?”齐贤妃坐在左侧首位,冷冷看着对面哭得梨花带雨的贵妃,“这些时日来,贵妃行径后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嫉恨良妃,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齐渺可没忘记,王美人还躺在床上呢。
其实王美人只是个中位嫔妃罢了,如何能招惹上贵妃?不过是裴氏看不惯她,又不能对她动手,这才寻了她身边王美人的不是,这是做给她看呢!
她隐忍了许久,总算今日能够一雪前仇。
“陛下,贵妃以后位自居,屡屡无视宫规,嚣张跋扈至此!如今更是对良妃出了手。需知若是良妃不在,那三皇子势必落入贵妃手中,这岂非前朝杀母夺子之延续?若陛下不加以惩戒,后宫将永无宁日!”
“贤妃妹妹作何如此诬陷于本宫?”裴氏早已没了当初贵妃的凌厉之势,取而代之的矫揉造作的受害者姿态,“本宫知晓贤妃妹妹素来嫉妒我身居高位,可也实在不用如此栽赃陷害。此事本宫确实不知,贤妃再如何抹黑陷害,本宫都是清白的。”
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
“叶辛,你虽是凤华宫掌殿,可你若如实坦白,陛下定会从轻处罚的。你可别为不值当的人抛了性命。”
裴贵妃死死攥紧了手。
贤妃这个贱人!等她将此事了结,定然不会放过她!
叶辛被这话惊得回过神来,她忙跪趴下去,“陛下恕罪,是奴婢自己的错。是奴婢自己厌恨良妃,才背着贵妃娘娘买通曹束,在良妃的药里下了川乌。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请陛下……请陛下降罪……”
“胡说!良妃与你一个侍女,何来仇怨?”白嫔厉声呵斥,“何况你一个侍女,哪里能买通身为侍御医的曹束!”
“奴婢厌恨良妃,分明出身卑微,却始终压了贵妃娘娘一头。”叶辛脸色煞白,口齿也不大伶俐了,“所以奴婢……奴婢告诉曹束,说只要她做成此事,娘娘就会提拔他做尚药直长。曹束惦记此位已久,故而很快答应了奴婢。奴婢想,曹束是侍御医,去关雎宫给良妃诊脉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在蒋忠祥出事后,假借贵妃之名,将曹束安排去了关雎宫……”
白嫔听了就冷笑,“目光飘忽,言辞躲闪,”她向着唐昀略一福身,“陛下,此人之言绝不可信。”
“贤妃妹妹,白嫔妹妹,你们一个逼着要叶辛开口,她开了口,非你们所愿,你们又都不信了。”裴氏流眼抹泪的,“你们若实在要寻我的错处,那你们尽可找出证据来。”
贤妃顿时死死攥紧了手心,只恨不得撕烂她的嘴脸。
裴氏敢这样说,必定是打一开始就做足了要叶辛背锅的准备来,她们就算去查,也肯定只能查到叶辛的头上了!
贤妃想得到的事情,唐昀自然也能料想到。并且在此之前,他已命吴英细细查过。
裴贵妃谨慎,与叶辛谋划时,都是避着旁人的。除叶辛外,无人知晓她的筹谋,眼下只要她的侍女不指认她,她就可以继续装无辜。
若要定罪,充其量只能给她定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难伤其根本。
唐昀右手微搭在扶手上,指尖轻扣,视线落在底下的叶辛身上,眼神似冬日无月夜,漆黑得没有半分微光,“你方才说,川乌是你和曹束下的手,那雄黄酒中的芒硝一味,你又作何解释?”
叶辛下意识顿住了。
芒硝的事情,她与贵妃都未曾提到过……可雄黄酒,确确实实是凤华宫筹备的。
可她若说不知晓,陛下是不是就会将这罪名安在贵妃身上,那她家人……
她一咬唇,“此事也是奴婢所为。”
后妃们齐齐眸光凝滞,这就奇怪了。
贵妃都已经在其他药里下手了,怎么又在雄黄酒上折腾?
唯一的可能就是,对顾青昭下手的,还有第二人。
可叶辛自个儿将这事担了下来,那人也就无从查起了。
正当这时,外头吴英来报,“凤华宫侍女微露携大公主前来,说是要面见陛下,陈诉冤情。”
“微露?”贤妃蹙眉,“若本宫没记错的话,这好似是当年伺候过行宫庶人姜氏的侍女吧?”
说起来是桩旧事,也是小事。
微露是姜氏的陪嫁侍女之一,曾是姜氏信重之人,只是在王府时就攀上裴氏的高枝,从此平步青云,在裴氏身边发光发热。
当年好些人还唏嘘,嘲讽姜氏为求得裴氏庇护,连个陪嫁侍女都献给了裴氏。
只是没想到,裴氏倒当真敢用,将微露放在身边这么多年。
“娘娘好记性。”
唐昀看了眼底下贵妃惊慌失措的神情,略一扬声,“传。”
不过片刻,侍女微露便牵着一个骨瘦如柴,神色木讷的女孩儿进了殿。
瞧着大公主的模样,后妃们齐齐惊愕,就连唐昀都狠狠蹙了眉头。
“大公主乃是陛下长女,怎么小半年不见,成了如今的模样了?”龚嫔惊得不行,遥想上回见大公主,还是去年的中秋宴上,当时大公主虽然也是双目无神的,可还是个肉嘟嘟的女娃,哪像如今这般瘦弱?
“怎么回事?”唐昀显见动怒。
微露矮身跪了下去,“回陛下,奴婢要告发贵妃娘娘,苛待帝女、克扣公主衣食,甚至恐吓威胁大公主,致使大公主至今仍口不能言!”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难怪贵妃总不肯带大公主出来,屡屡托口说是公主身子虚弱,不宜出门见人。”贤妃也是有孩子的人,顿时义愤填膺,“本以为公主养在贵妃膝下,教养都是一等一的,岂料竟受此非人折磨!公主才两岁,正是长身启智的时候,贵妃如此,怎对得起陛下将公主放在你身边抚养!”
裴贵妃也没料到,微露竟敢如此胆大,公然背叛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