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贵妃微微勾唇。
研好了墨,又从内侍手里端过茶奉上去,“陛下什么时候能放恪王出来?”
长治帝接过茶,“朕也是怕前朝后宫多嘴多舌,不得不如此做。近来朝政繁忙,自然有要用他的时候,就快了。”
乔贵妃便嗔怪着说:“那陛下可要言而有信,可不能因为太子,就不管咱们儿子了。老九如今成了太子,若是陛下再偏心些,日后我们娘俩可真是活不下去了。”
“说得这事什么话,朕能不疼恪王吗?”
“是,陛下自然最是心疼他,只是这段时日他闷在王府里,人都瘦了好些,臣妾瞧着实在不忍。”
“放心,最晚端午大典时,便能叫他解了禁足。”
这厢尽是一派帝妃和睦之景,而另一头皇后处却很有些压抑着。
“太子妃怎么会无缘无故病逝,前些日子不还身子大好了吗?”
沁芳姑姑也纳闷,“奴婢正疑惑呢,约莫是东宫出了什么事。娘娘可要召太子殿下询问?”
皇后摆手,“不必,若是太子妃之死有异,那孩子定会亲自来告诉我。如今最要紧的,是将太子妃的丧事办好,不能叫太子失了脸面,也不能太过奢靡。”
两河灾情已陆续传了出来,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大操大办。
“是,可奴婢就是怕乔贵妃管着后宫诸事,若是她在置办丧礼的银钱上做手脚……”
“太子妃乃储君妃,其丧礼何其重,岂是她一个贵妃可以指手画脚的?此事本宫做主,你只管知会礼部和太常寺宗正寺的,该如何办拿个章程出来。另外你去东宫走一趟,让两个良娣共同操办太子妃丧礼,从前有什么纠葛,在此事上,本宫容不得哪个给哪个使绊子。”
“是。”
沁芳到东宫的时候,灼华宫一应该置办的物件已然备好,进进出出的侍女内侍们井然有序不曾有慌乱的。
得知是裴良娣一手操办的,她就忍不住皱了眉头。
“皇后娘娘有令,叫齐良娣也不能闲着。同为良娣,怎能叫一人忙碌劳累。裴良娣你说呢?”
裴氏脸色微僵,不过她很快便调整过来,“姑姑说的是,东宫事情何其繁重,妾身一个人也着实照看不过来。”
沁芳见她脸色疲倦,眼下挂着黑影,也知此话不假,安慰了几句便走了,看方向是往琳琅宫那边去。
“良娣,这沁芳姑姑明显偏着齐良娣呢。”裴良娣的侍女不免有些不忿。
“齐良娣是皇后娘娘嫡亲的外甥女,自然是捧在手心里疼的。她要不帮着,我才要惊讶。”
“齐良娣是有皇后护着便罢了,好歹她是齐氏一族的,可顾承徽如此得殿下信重,昨儿晚上顾承徽本该获罪了,可殿下却还要亲自走一遭,虽未解除她的禁足,可却在蒹葭宫坐了好一会子呢,奴婢怕殿下轻易饶恕了她,到时候齐良娣只怕更是如虎添翼。”
裴良娣垂眸,掩下眸光里的阴冷,再抬眼看向叶辛时,眸光中已然是平静的模样。
“不过是个承徽,太子妃的事情何其大,殿下再宠爱,也不能越过太子妃的事情随意包庇她。眼下证据确凿,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有什么法子脱身。”她想了想,又叹气,“殿下生性多疑,到底是我急功近利了。”
她昨儿被欣喜冲昏了头脑,一味将顾承徽推到风口浪尖上,可正是因为事事都太过巧合,倒是弄巧成拙,让太子越发觉得顾青昭是被冤枉的,才非要去一趟。
因着太子的一句话,她昨天晚上就忙了一夜,无暇分身顾及蒹葭宫的事情。她原本还以为是太子器重她,如今想来,怕是太子连她也怀疑上了。
“那如今怎么办?”
“此事终究与我无关,我只需好生操办太子妃丧事便可。”
事到如今,她突然很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做手脚。
否则端看太子对待此事严谨的模样,她只恐也要惹火烧身。
而两人口中的太子,此刻才与嘉德殿与朝臣商议完政事。
吴英忙见他空暇了,忙迎上来,“殿下,查清楚了。太子妃膳食里动的手脚,确是楚良媛所为,灼华宫一等侍女云绣曾受过楚良媛之重金,每次楚良媛去侍疾时,便将那药物交给云绣下到膳食中,楚良媛自导自演病重,也是想要嫁祸给顾承徽。至于砒霜,云绣也不知为何此次给太子妃下的药物,变成了剧毒。昨日撞了顾承徽的那个湛露宫侍女,也悄无声息没了,而蒹葭宫的掌殿女官何程娘,如何也不肯开口,只说是顾承徽叫她做的。”
“可笑。”唐昀正要喝茶,闻言,将茶盏重重搁在桌案上,“孤这东宫还真是热闹,卧虎藏龙。”
他自立储以来,忙着学习处理朝政上的事情,还没来得及下手清算一下东宫的人。
一个个倒是全忍耐不住了。
“彻查!东宫上下任何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那何程娘,与谁接触,何人相交,全都一一查过,但凡有撒谎隐瞒的,即刻杖杀。”
吴英依着太子的意思,当日便雷厉风行,抓了许多人进私衙严刑拷问。
私衙与司正司可不同,入了私衙,便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里头的审讯手段绝非常人所能忍受,入了私衙还能藏着掩着不说实情的忠仆,古往今来也没几个。
与何程娘接洽的那些人,也皆受利益驱使,又哪里有什么忠心可言?
没多久,一条长长的作案链便呈到了太子跟前。
箭头直指恪王府。
看到最终结果,太子却没多少意外,只是眼眸愈发黑沉了些。
“也该与他清算旧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