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若他们没有历经这等危难,许白桃恐怕依旧是无法做出决断,也无法毅然决然地选择随同唐元思入京。
可现如今的情况已经有所转变。
那些人一次又一次来犯,也确实是踩到了许白桃的底线,她自然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步。
但不管怎么来说,许白桃心中都很清楚,他们不日即将前去京都城,那镇子上的诸多产业,也需要进一步地交由信得过的人来安置管顾。
善颐堂内,许白桃唯一能够无条件信任的便是青涯。
只不过因为青涯年岁比较小的缘故,许白桃难免是有些担心他能否胜任,再者是说,镇子上的人多数是比较刻薄的乡野之人。
若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的话,他们也会不依不挠。
许白桃更愿意青涯多用一些心思放在学习医术上,往后他若是能够出师成为堂堂正正的大夫,便是再好不过的。
为了酌情能够选择出一个可信之人,许白桃确实是纠结犹豫了很久。
唐元思见许白桃心绪不宁,便关怀备至地询问起来:“白桃,你心中可是还有顾虑的事情?不然,咱们去京都城的事情,也可以延后。”
贸然前去京都城,他们恐怕无法安身。
再者是说,唐元思也担心许白桃放心不下这处的一切。
“不必。”
许白桃知晓,他们一味地避让隐忍,只会让那幕后之人觉得他们很畏惧,也极其可能会导致接下来有数不尽的祸端。
与其如此,倒不如直面困境。
许白桃想清楚之后,再次看向唐元思的时候,好看的眉眼之中尽是坦然和从容之色:“我会尽快处理好手中的事务,相公你也不必替我操心。”
之后,许白桃便动身去了善颐堂。
许白桃一连好些天都没来,也让善颐堂内做事的人徒增忧虑,现下亲眼看到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大家跟前,众人也是渐渐地安下心来。
“掌柜的,您这几天——没事吧?”
青涯按耐不住地问了好几声,他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着许白桃的模样,确定许白桃并无大碍时,青涯这才舒了口气。
许白桃自然察觉到了青涯的小动作。
她没忍住轻笑一声,顺势问道。
“你怎么这副吓破了胆的模样?”
在青涯的眼中看来,当初许白桃被暗算的时候,若是他能够执意坚持跟着许白桃一道前去,恐怕掌柜的也不会遭遇这等险境。
以致于此,青涯心中一直都是有些愧疚难当的。
他不好意思地别过身子,根本就不敢将自己心中所想如数告诉许白桃。
“我就是有些担心您而已,不过现在看来,掌柜的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一定不会有事的。”
青涯故作镇定地说了几句恭维话。
“好了,去忙你的就是了,也不用挂念我。”
许白桃随意地摆了摆手,神色之中尽是淡然自若。
青涯又是偷偷瞄了许白桃好几眼,再三确定许白桃当真是无碍之后,他这心中高高悬挂起来的大石头方才落地。
他松了口气,依照许白桃的吩咐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这两天,许白桃皆是在善颐堂内坐诊,她确实是要尽快选择出合适的人选来替自己看顾着善颐堂。
两位坐诊大夫年纪大了,也着实是无暇分心顾及这些琐碎事。
至于青涯,他的年纪轻,遭遇的事比较少,许白桃有些担心仅仅是凭借他自己一个人的话,怕是无法应对善颐堂有可能遇到的诸多困境。
可除却青涯之外的其他人,多数都是听命于许白桃的吩咐行事,他们甚至是远远比不上青涯的。
再三地斟酌考虑之后,许白桃还是决定再看看。
这事儿也急不得。
过了午后时分,许白桃正打算回去歇歇,却听到了善颐堂外传来些声响。
“掌柜的,前头来了位夫人,她……”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青涯面露难色,他回想起那位夫人的模样,便不知理应从何说起了。
许白桃显然是有些不明所以的。
她微微皱着眉头,抬起眼眸看过去:“可有说是什么病症?”
现如今,青涯迟疑片刻,选择直接说道。
“掌柜的,那位妇人似乎是被人打了,看起来便是鼻青脸肿的,身上的伤痕更是显而易见,您快些去瞧瞧吧。”
被打了?
许白桃顾不得其他,一路急匆匆地赶过去。
这时候,陈柒已经被青涯请进了善颐堂内静候着,另外两位老前辈已经回去午憩,眼下整个善颐堂内也只剩下许白桃和青涯二人。
看到面前女子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模样时,许白桃实在是没忍住紧紧皱着眉头,漂亮的小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是有人这般胆大妄为的?”
陈柒无非是听清楚了许白桃说出的话。
她根本就不敢多看许白桃一眼,怯懦的低着头,不经意之间瞥见了自己手背上的伤痕,又慌张地将手缩起来。
“我……我是来看诊的。”
也不知陈柒究竟是遭遇了何事,在许白桃和青涯的跟前时,她依旧是心惊胆战的模样,说完话,便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去。
“是谁打的你?”
许白桃确实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先是吩咐青涯去取创伤药膏,又尽可能放轻了自己说话时的语调,眉目之中满是关切的神色:“在这里没有外人,你尽管说就是了。”
即便如此,陈柒依旧是颤抖着摇摇头。
她仍旧是不敢。
当朝律法,岂能是儿戏?
许白桃着实是没忍住,她轻轻地抬起手搭在陈柒的肩膀上,竭尽可能地劝解着面前的人:“你若是不敢将此事闹大告到府衙去,那人自此之后依旧会这般肆无忌惮的欺辱你。”
“当朝律法记载地清清楚楚,若是你愿意说出来,我兴许是能够帮你。”
许白桃自始自终,都是诚心诚意的。
兴许是因为许白桃的关切,又或许是因为陈柒确实是遭遇了太多的不公,她的泪眼摩挲,再次望向许白桃的时候,便潸然泪下地哭诉了起来。
“我这些伤,皆是我那当家的打的。”
这便是当今世代的家暴。
许白桃此生最看不起的便是家暴的男子,他们倚仗着自己的身份,便肆无忌惮地欺辱自己娶进家门的妻子。
有什么不顺意不顺心的事情,便用暴力发泄。
这种男人,堪称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