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周遭的众人纷纷露出迟疑顾虑的神色来,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碧莲神色变了又变。
她自然记得许鸿哲曾经叮嘱过的事情。
许鸿哲虽是给了碧莲一些银两不错,但那些银两根本就不够,若是她想要替卧病在床的老母亲看诊医治,乃至于让母亲彻底痊愈,仅仅是凭借这些全然不够。
再三地犹豫之后,碧莲突然站了出来。
她扑通一声便直接在众人跟前跪下来了。
“掌柜的,您先前吩咐我做的事情,我确实也依照您的差遣去做了,但是不管怎么来说,我这心里着实是过意不去。”
说着话的同时,碧莲不停地啜泣起来:“我觉得,一定要还大家一个公道来,也绝对不能继续这样糊弄人。”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许白桃起初还在想着,为何那碧莲迟迟都没有出手的意思,许鸿哲也已经出现在了人群中。
正当许白桃为此有些捉摸不透的时候,碧莲便主动站出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许白桃饶有兴致地看过去,她只是轻笑一声,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睛。
至于周遭围聚起来的百姓们,现在倒是按耐不住地,你一句我一句地对着许白桃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了。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啊?我先前也是认识许大夫的,不管怎么来说,许大夫确实是医术高超过人的,她怎么可能会特意给咱们大家下毒啊?”
“是啊是啊,许大夫完全没必要砸了自己的招牌啊?”
有人持有怀疑的态度,当然人群中也有许鸿哲安排的人手。
眼看着许白桃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的存在,许鸿哲肆无忌惮地笑着,顺势主动推了一把。
“事实胜于雄辩,许大夫,不管怎么来说,我们大家确实是亲眼看到刚刚那位大汉中毒倒地不起,这便是大家眼睁睁看到的情形,你对此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解释?
亏得许鸿哲能够厚颜无耻地索要解释。
许白桃漫不经心地扫视过去,眼底流露出些许嘲讽的意味。
即便是此时此刻,许白桃依旧从容镇定,她越是满不在意,也让碧莲逐渐变得越发心虚起来。
“是啊许大夫,不论如何,你也应该给我们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吧?不然这怎么都说不过去,我们大家以后又该如何去相信你?”
“就是就是,只有这样我们以后才能够彻底放宽心的。”
听着旁人争论是非的声响,许白桃无动于衷,她只是静静地望着面前欲哭无泪的碧莲,顺势开口问道。
“碧莲,你可否同我说说,他到底是给你了什么好处,你竟是愿意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来?”
碧莲起先便是特别心虚的。
现如今听到了许白桃逐字逐句说出的话时,碧莲不自然地打了寒颤,她硬着头皮地继续说道:“掌柜的,您这又是什么意思,碧莲着实是有些听不明白了。”
好一个装傻充愣。
她只是笑了笑,并未继续深究。
当初碧莲义无反顾地选择投靠了许鸿哲,便也意味着碧莲根本就不在意他们之间的这种恩情。
唐元思闻讯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一行人将许白桃团团围住。
亲眼看到这一幕时,唐元思心中的怒火自然是怎么都忍不住了,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先是瞥了眼跟前的人,顺势将目光落在许白桃的身上。
看向许白桃时,唐元思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仍旧不忘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跟前的许白桃,此时此刻,唐元思无非是生怕她出现什么差池。
“白桃,你没事吧?”
见到唐元思满是忧虑的模样时,许白桃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舒缓的笑容来,她轻轻地摇头,并未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我当真是无碍的。”
听到这番话,唐元思稍作宽慰。
可看到碧莲不停颤抖着的模样,再看向已经倒在地上有些不省人事的大汉时,唐元思很快便明白了如今的这种局势。
“不论如何,那病患已经倒下了,还希望大家能够给白桃一些时间,让她替病患医治解毒。”
唐元思说话时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个一清二楚。
也不知为何,唐元思仅仅是寻常之人,可他浑身上下染发出来的一种冷冽气质竟是让现场的诸多百姓彻底闭上了嘴巴。
许鸿哲心有不甘。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顺势往前走了好几步:“若是许大夫根本就没有办法替人医治呢?你们如何能够再去相信那庸医?”
许白桃没忍住“啧”了一声。
看来这是许鸿哲有些憋不住了。
“许秀才,你把话说得这么直白,那不妨你来?”
许白桃此话一出,许鸿哲倒是彻底沉默了。
他微不可察地敛了敛眼眸,无意之中,也察觉到了身侧有人一直都在偷偷注视着自己。
思索片刻,许鸿哲又是退了回去。
但即便如此,许鸿哲也没有就此善罢甘休的意思,他瞥了眼碧莲,依旧是在想方设法地暗示碧莲继续纠缠。
毫不意外,碧莲也确实是瞧见了许鸿哲的举动。
正当碧莲打算继续筹划什么的时候,却是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响。
“都让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得便是现在的这种局势。
待大家缓过神来,纷纷闻讯看过去的时候,便看到了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捂着腹部,踉跄着走过来。
因着腹部受伤的缘故,他每走一步,便有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寻常人家哪里见识过这种局势?
他们互相对视过后,又纷纷退后,生怕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卷入了任何祸乱之中。
身为医者,许白桃仅仅是看了一眼,便能够看出来那男子的状况。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低声喃喃着的同时,顺势逐步分析起来了。
“这人的脸色惨白如纸,许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他的脚步虚浮,还有些漂浮不定的,兴许是受伤的时间太久了。”
“若是不及时止血包扎伤口的话,怕是命不久矣。”
唐元思站在许白桃的身侧。
以致于许白桃每说一句话,唐元思便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可不知怎的,唐元思瞧着这人的模样,总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