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叶霓心大,虽然被谢长安的骚操作气得肺疼,但归家后吃了顿饭气也就散得差不多了。

“那女娘当真要跟着我么?”她问。

殷诚端着馎饦吃,他许久没吃到仓河村的菜色,今日好容易吃上了,还无有公差当值,吃得那叫一个香甜,干巴巴的馎饦沾着卤菜汁儿都叫他吃得有模有样。

一听叶霓发问,他咽下嘴里的牛杂,说道:“不知,不若我归去后替你问问。”

叶霓连忙推诿,开玩笑,若是被谢长安误以为她口嫌体直,最后强行将那云娘塞来,那才是不好。

她其实并不反感云娘,但对方毕竟是南宫蔓的“闺蜜”,也算是原文中较为重要的女性配角,除非必要,叶霓不想与这类人深入打交道。

这也是她生气的原因所在。

殷诚道:“距离那位被处以极刑只剩下一个月,主公怕事情有变故,提前做些准备也实属正常,那女娘功夫虽不及我,可那掩人耳目的手段却出神入化,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三娘若是用得好,日后也大有裨益。”

严格来说,他是个武将,对勾心斗角、察言观色等事确实不擅长,可这不代表他是个傻子,因此这话说得诚恳,叶霓也听进去了。

想想也是,这云娘除了身份膈应人一点,别的倒都是好的,性格也好,若是认定了某个人,更是会为其掏心掏肺。

但叶霓还是没松口。

殷诚也不多劝,只是在临走之前给她留了个好消息。

“听闻三娘曾得一种子,名为辣椒,如今仓河村山头已经结了果,至于是甚模样,等阿布来了你就知晓了。”

叶霓心脏猛的一跳,辣椒,是辣椒,不得不说后世培育的种子就是强,播种时已经被建议的时间晚了一个多月,没想到秋收后居然真的结果了。

这个好消息冲散了她所有的阴霾,天知道对一个无辣不欢的人而言,在这样一个没有辣椒的时代,是怎么艰难存活了一年多的。

翌日一早,她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了国子监门前,今天她当值,叫一众监生头皮发紧:莫不是要一入学就抽背九九乘法表罢?

其实这时候已经出现了乘法表,但与后世广为流传的稍有不同,也鲜少有监生会刻意背诵。

但在叶霓的推广下,如今背诵九九乘法表已经成了国子监的基础教学内容。

“莫怕,还有半个时辰,还来得及。”叶霓笑眯眯地公布了这个好消息,教室内顿时哀鸿遍野。

毕竟马上要考校的除了九九乘法表,还要上缴之前布置下的作业。

段化来得也早,他如今是算学课代表,受此激励,每到叶霓的课总是格外积极,监生们嘴上不提,背地里却都说嘴段化是叶霓的狗腿子。

今日也是如此,国子监的守卫刚解了门,段化便随她一道来,如今天色尚早,监生们来得也少,他打算过一会儿再去催缴作业。

“叶先生,作业中有一题弟子不会,烦请先生讲与我听。”段化说道。

“拿来我瞧瞧。”

段化将那作业拿出,上面的字迹清俊有力,过程也简洁明了,叶霓奇了怪了,因为这题段化解出来了。

“叶先生教导我们简约美,这道题弟子虽然解出了,可过程冗杂,不知先生有无更优解。”

叶霓挑眉,段化作为算学专业的监生,这般问也算是好学,她抽出羽毛笔,为人正经讲授。

段化在算学上天分极高,可谓一点就透,很多时候叶霓不过刚提一个思路,他就能顺着解出来,只是因为不曾接触过现代数学,因此脑子中没有那样一个架构,还需要她引导一二。

果然,这次亦是如此,她不过刚一提示,段化就顿悟了,他抄起放在一旁的羽毛笔,也不管这其实是叶霓的,就直接在作业背面演算起来。

算学初期内容不难,难的是解题步骤简约明了。

他算完后与叶霓又讨论了几句,书院中就来了几位叶霓的同侪。

其中两位与她关系不错,正是祭酒与严文通,前者对她多有照拂,她自然尊敬有加,后者则不然,外人言说是个老学究,还有说法是个野心勃勃之辈。

但叶霓接触下来发现不然,严文通人如其名,在学问上造诣颇深,为人也十分正派,说话做事很有自己的分寸。

他道:“叶大人今日来得好早。”

“不错,昨天睡得晚了,怕误了今天的课业,所以早早起来。”她说道。

严文通抬头,叶霓眼下确实乌黑了些,但却神采奕奕,说话也是中气十足,想来是发生了甚好事。

联想到昨日从南方传来的消息,他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原本圣上找他们讨要辣椒种一事,他表面答应,心中却已经搁置了,毕竟良种难求,此前异域也不是没有传来甚新奇物什,但千辛万苦费力运作后,要么水土不服压根不长,要么南橘北枳,就算勉强长了一茬,再培育则不然,总不得其法。

久而久之,大家虽然还是会为新的品种激动,但这劲头过去也就没下文了。

至少上次在圣上面前,严文通就是这般想的。

但如今见叶霓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难不成这辣椒不一般么?

“我家中新得了一方砚台,我用着不顺手,那砚台生得小巧些,想来叶大人用着正合适。”

叶霓眼睛一亮,这还真是她痛点,砚台价格高昂,就是叶家此前也只买了一块,全家人合伙用那么一个,此番上任,她没有带来,如今正是为超市筹钱的时候,她更是没有闲钱置办一个像样的砚台。

上任以来,一直用的都是祭酒的,祭酒脾气好,他负责国子监的监管工作,书面的批改少之又少,因此砚台倒是一直闲着,被叶霓拿去用倒也无妨。

话虽如此,这砚台再好也是别人的,总不好一直霸占着。

于是她说道:“不知严大人要甚价钱?”

“价甚贱,叶大人若是不嫌弃,直接赠与你都使得,这样严某花出去的银子才不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