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子留给梁寻的是他手中那把武帝金钱剑,剑身已断,只剩半截,金色的铜线被王倌重新编织了起来,交在梁寻手中。
还有几两碎银子,一方度牒,五只白色的纸船。
他们是师徒,这些东西理当由他继承。
天亮之后,镇民的意见也分为了两派,一派和梁寻的想法差不多,都想着立刻下墓,赶紧救自己的亲人出来,这一派人都是有亲人失踪的人。
另外一派则是没有伤亡失踪,或者死的是不重要的人,建议先去外面请高人过来,让官府接手,这一派人以蒲阴阳为首。
跳大神的姚大娘已经有点疯的征兆,她一对儿女,都被卷入了墓中,神色叨叨,一直念叨着要进去。
最终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占了上风。
所有人开始分开,寻找准备下墓的东西。
不多一时,黑狗血,雄鸡血,糯米,黑驴蹄子,庙中的佛像,开过关的珠子手串,所有世间能被想到的驱邪之物,都被找了出来。
绳索,铁链,也被弄了来。
下墓报名的青年人几乎有上百人之众。
文书和王倌主持挑选下墓之人,这些年轻人都是镇子上以后生育的后代,不可能都让这些血气方刚的青年人,都丧生在墓中。
最后只留下了不到十名,和梁寻一样,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一心要杀了墓中邪神的孤家寡人。
这九名青年脸色和几乎上阵杀敌的敢死队一样,人人奋勇争先,将巨大的石门彻底撬开,露出了里面本来的面目。
王倌,蒲阴阳,如夫人,姚大娘,这些人是身上常年和死人邪祟打交道的人,由这些人带头,踏入了墓中石门。
其他人都被远远留在了镇子外面,防止被苏醒的邪神看到,连带将整个镇子屠灭。
这里的风水困局已破,有家庭拖家带口,去找城里的亲戚庇护。
老人被派往各处,带着镇上的集资,去寻找各地的能人异士。文书亲自带人,去冀城县城找寻官府,寻求支援。
巨大的石门看起来还是很新,刻满了古怪的咒文。
蒲阴阳和王倌一行十四人,看着正裂开的一道三丈宽的山隙。
这一场人为的地震将整座大山从中间一劈而开,石门就矗立在最
石门背后,是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长阶。
火把升起,黑暗被点亮。
梁寻和姚大娘走在最前面。
这墓中比外面要暖和很多,偶尔还有风和水流的声音传来。
这是一处天然的古洞,修墓的工匠很巧妙地将自然和人工结合在一起。
石阶之上的尸体都被抬了出来,放在门外,等着人认领。
走到尽头,才发现这里是一处大断崖,三座诡异的庙宇。
这庙宇之下,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正好容两个人通过。
众人刚想着上桥,突然间王倌火把往前面一绕,说了句:“那是什么?”
火把一起向那里照过去,突然间,一只黑色的蝙蝠飞起,没入洞口的黑暗之中。
“一只畜生,别自己吓自己!”
蒲阴阳很不满,他本来就不想来!,不满地埋怨他。
桥上就是修筑的甬道,甬道分为三截,被三座庙宇截断。
梁寻的神色忽然间被甬道上的浮雕吸引了过去。
在他手中的火把之下,这第一截甬道之中,右手边是长长的浮雕,延伸向远方,左手边是凸出来的石块,似乎时机仓促,并没有雕出来。
“等一下,看看这东西,等看清楚再走!”
如夫人站在最后,她小心谨慎,叫住最前面的梁寻。
甬道之上,是彩色的浮雕,年岁看起来并不很久,漆水有的开始剥离,但上面一副接着一副,从甬道之上长长地铺了开去,几乎无穷无尽。
一行人依次看了过去。
第一张浮雕之上,画面上画着的是河堤,河堤两旁是渔夫,商人,在不远处,几十名身着盔甲的兵士,拥护着两座轿子。
最前面的是顶戴花翎的两名参将,身后浑身漆黑的八抬大轿,在黑色的大轿之后,还有一顶红色的白轿,只有两人抬着。
众人纳闷的一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王倌更是大声说:“这特么画的什么玩意,显摆官家的威风呢!”
黑轿在前,红轿在后。
第二幅浮雕之中,开始出现十多个穿着宽大衣服的人,这些人脸上全是黄金面具,有三人手中抱着一个巨大的青瓷罐子,脸上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一身黑袍。
“这又是什么?”
“这是祭祀仪式!”蒲阴阳似乎已经猜出了点什么,他的脸色惴惴不安。
第三幅浮雕上,巨大的黑轿之中,一具近两米高的大理石白色石碑抬了出来。红色轿子之中走出一对母女,女的神色雕刻得极为清秀,看着远方,连眼神中的茫然都几乎雕了出来。
这真的高手大匠的手法,一般民间的雕塑师,不可能有这种手艺。阴刻阳刻用得很是传神。
母亲看起来已经三十七八,而女子只有十三四岁。
第四幅画上,又开始出现带着黑色面具的神婆,用红色的丝线将母女两人脱光,将母子的四肢都用丝线绑了起来,黑色的面巾蒙在了脸上。
二人嘴中各被灌了一杯酒水下去。
“这是要干什么?”梁寻终于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蒲阴阳见识广博,看着那女子被摘除下来的凤冠,缓缓说道:
“这是皇室的血脉,带着如意九凤冠,那女人不是她的母亲,而是奶娘。这是殉葬之法!”
第五幅浮雕:两个女人被幕布围了起来,一名青铜面具,头上带着三支孔雀羽毛的大巫师,手中一柄雪亮的金刀,他的身后是一次是方士抱着坛子。
第六幅:刀光很柔,女孩身上的血肉被剔了出来,放置在黑色罐子里面。一具晶莹的白骨被剔成,黑色石碑被拉开。中间居然放着鲜红的液体,女孩尸身白骨被人放了进去。
这座石碑就是一口棺材。
这一幕看得人浑身冰凉,他们仿佛又看到了青衣煞尸的残忍之极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