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怎么办?”梁寻先问了出来,路已经断绝,出镇之路已经被锁死,难道三人,今晚注定要被埋葬在这古镇之中吗?
三叔突然插口道:“我就知道,咱们的镇子名字就取得不对,什么葬云,这不是埋死人的地方吗?太不吉利……”
两人话声一落,地平线的云端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座古庙。
庙宇像是有人在地下托着一样,缓缓升起。
三个人眼神突然间呆滞,每个人都认了出来:
那是镇子外面的山神庙,平时香火旺盛,里面供奉着山神泥塑,可是现在。
这神庙从云端浮了上来,立在路中央,突然间,‘啪’的一声,一声灯火无风自燃,透过神幔,烛光透了出来。
三叔眼神突然间一变,叫道:“山神爷来救咱们呢!”脚下突然启动,冲向山神庙。
梁父急忙去拉他袖子,却扯了个空。
二人都觉得这直接冒出来的神庙有古怪,生怕老三出了意外,立刻跟了上去。
山神庙的木头板房里,正燃着一根将息未息的火红蜡烛。
蜡烛的上空,凭空悬吊着一个红色的纸人。
三叔不断地在地上磕着头,嘴里念叨:“山神爷保佑,山神爷救我一命,以后保证日日给你上香,供奉香火,山神爷大慈大悲……”
梁父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嘴里的神色很严峻,盯着神庙中的塑像,淡淡地道:
“起来吧,你拜错了,这不是咱们的山神爷,法身被换了!”
山神庙平时矗立在镇子外面的山脚之下,旁边常年一汪清泉,镇上老人称之为滴水岩。
庙里供奉的凶神就是山神。
这一块地是梁镇长的地,之前因为出过几桩凶事,死过几个人,后来才立了庙,用来镇压阴邪。
滴水岩背依葬龙岭,岭上森林茂密,怪石嶙峋,山沟里流下的水在雨季汇成细小的瀑布,才形成了滴水岩。
因为梁家的地就在附近,平时种豆子,取水,对这座山神庙很熟悉。
然而此时,案桌上摆着香火,水果贡品被打翻在地上,一块新鲜的血肉被摆放在瓷盘里面。
梁父盯着里面的神像,深深吸了口气,说:
“老三,你看这新塑的身子,像不像张大善人新娶的媳妇?”
三叔爬了起来,将帘子彻底扯开。
一座白瓷塑像,闪着晶莹的光泽,坐在凳子上,这神像栩栩如生,像是一个活人一般,身上披着红色嫁衣,头上带着红色盖头。
看到那座红色盖头的时候,梁寻的脑子里突然间有点迷惘:
他总感觉,那里坐的是一个活人,红盖头后面,有一双女人的眼神,温柔的盯着他。
眼神慈爱,神色温柔。
恍惚之间,梁寻的耳畔一个声音在轻声呼唤他:
“别走,好吗?救救我,帮我拿掉头上的东西!”
声音里突然充满着魅惑之色。
突然间,嘴巴上一阵剧痛传来,梁寻愕然道:“爹,你打我干嘛?”
梁父冷哼一声,一把将他从神像之上拉了下来。
怒道:“你刚才在干嘛?”
“没干嘛呀,”梁寻还在疑惑,蓦然望向那座女像。
不知道何时,自己竟然爬了上去,将那女像头上的盖头揭开,此时,女像的眼睛已经睁开,一双清水眼眸,一双素白的双手,正在向他招手。
蓦然间,脸上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这一次梁父怒斥道:“别看她的眼睛!”
然而,梁寻突然间脑子一懵,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猛然甩开父亲的手,往女像伸出的手搭去。
三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愕然看着自己的侄儿,一步一步,走向神庙,爬上供桌。
梁父急得心胆俱裂,嘴里大叫道:“回来,别碰,快回来!”可却发现自己长大了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三叔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场景就像是三人同时陷入了,可怕的梦魇之中。
可怖的一幕正在眼前发生,身子,五官,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就像是被鬼压在身下一样。
梁寻终于爬了上去,将手握住那只素白的玉手之上。
突然间——
瓷片乱飞,神像崩碎,一声炸响从梁寻的手中响起。
三人同时清醒了过来,眼睁睁看着眼前一幕
那是非常诡异,又让人震撼的一幕
一道金色的月牙从梁寻的手中飞出,刺进神像女人的眉心。
随着瓷片炸得粉碎,女人的尖叫声从衣服中响起。
神像碎裂,红色的嫁衣蓦然间飞了起来,突然间向着门外飘去。
梦魇破除,梁寻突然间醒了过来,他只记得自己,似乎是看了神像一眼,却不知被迷惑了心智,将红盖头揭开。
还伸手去摸女人的手。
此时的神庙之中,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底座,在底座后面,山神爷的泥塑身子被推了下去。
“这是鸠占鹊巢,这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动山神爷的身子?”
梁父沉吟道,刚才三人的处境很危险,要不是儿子身上突然飞出的一道月牙光刃,说不定,三人今夜都将交代在这里。
“你还好吧,身上有什么损伤没有!”他很关心自己的儿子。
梁寻拍了拍身子,回道:“没事,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呢,被这鬼东西给迷住了!”
见儿子没事,梁父松了口气,转头问道:
“老三,这鬼东西你见过吧!前几日张大善人给死了的儿子配阴婚,取来的媳妇和这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三叔丧魂落魄的点了点头,不用说,这女人的尸体还是他亲自抬的,为了三块银圆,起尸,入殓,都是他一手操办。
三叔被人忽悠,说他是光棍之身,一身血气并不会惧怕阴邪,让他疑惑的是,这女人已经死了一周呢,埋在了黄土之中,而现在,却借了个身子,在山神庙中装神弄鬼。
“可是……可是……”三叔有点迟疑。
女尸身上的红嫁衣,凤冠,盖头,都一样,唯独肉身,却不一样。
谁都知道瓷器珍贵,尤其是白瓷,那是有钱人家才有的东西,用白瓷烧制一具身子,那花费真的不敢想象。
梁父比他想得更深远,他盯着远处镇子上冒出的红光,淡淡地道:
“皮影戏团是张家人请来的,阴婚也是张家人配的,这未免有点太过巧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