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飞快的往身上套着大棉袄二棉裤,却在找外套的时候蓦然发现身旁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套中山装。
看着那套中山装,我急切的动作一顿,爱惜的轻抚着中山装,心中又是喜悦又是温暖。
那是藏蓝色的一身,针角十分细密,上衣上有四个大口袋,凸显出年代感,仔细一闻,似乎还能嗅到我妈的味道,那是母爱的味道。
“哎我去,这都啥年代了,竟然还有这么老旧的衣服?咱爷咱奶从哪儿给你淘换来的?”陈刚上来就往过抢衣服,跟看西洋景似的,却被我眼疾手快的把衣服给藏到了身后。
他看我连摸都不给他摸有些纳闷儿,“那又不是宝贝嘎达,我还能给你摸坏是咋地?你给我看看,这玩意儿现在买都不好买了吧?也亏得咱爷咱奶…”
没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了,“不是咱爷咱奶买的,是我妈亲手给我做的!”
陈刚和忘川当即嘴张成了“o”型,“啥?姨?姨回来了?”
我摇了摇头,嘴角边的笑意却越来越大,“没回来,不过昨晚和我妈梦里相见了,一直聊到你们把我叫醒!”
这下俩人更惊奇了,“梦里的东西也能带回来的?”
我又摇了摇头,“梦里当然带不回来东西,估计是我妈不知道用了啥方法给我送来的。”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桑荼,不知道他跟我妈的关系如何。
但我妈是胡家老祖宗,比胡三太爷的辈儿还大呢,桑荼又是
胡三太爷的干儿子,想来帮这点儿小忙应该还不成问题。
正这么想着呢,一道略显幽怨的声音暗戳戳的响起,“不是桑荼,是我给姑姑跑的腿儿。”
嗯?
这声音…好像是胡天宗。
讲道理,从打那一次我们因为迎鸿钧老祖回归奉我为牺牲的时候产生点隔阂,后来我就再没怎么见过他。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因为人数众多,也没注意到有没有他的身影,我都快把他的声音给忘的差不多了。
没开通灵眼,我也看不见人,就能听见声音,于是只能问:“你也管我妈叫姑姑?”
胡天宗好半天才闷声闷气的答道:“天字辈的都要叫你妈一声姑姑。小浩子,哥知道哥对不起你,也不求你的原谅,只能尽我所能的帮你做点儿事。好了,哥知道你不想见我,我走了!”
“哎,你等等!”我急忙叫住他,提起剑指往眼睛上一抹,气冲丹田,下一刻,通灵眼打开,看到蹲在屋角的胡天宗正晃着毛绒绒的大尾巴想要走。
听到我叫,他立马停住脚步,扭回头用他那双狐狸眼委屈巴巴的看着我。
看到他的形象我颇感震惊,指着他只剩下一条的尾巴声音发颤的问:“你这咋整的?咋就剩下一条尾巴了?那八根呢?”
胡天宗虽说是天字辈儿里道行最差的一个,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九尾妖狐。
如今咋能混的这么惨,就剩下一条尾巴了?
胡天宗抬起狐狸爪子摸了摸鼻子,眼神儿虚闪
了数下,“没…没咋,就掉了呗!”
我这一看他这明显有事儿瞒我啊,立马疾言厉色的冲着他吼:“你特么撒愣说实话,到底咋回事儿?现在堂子上虽然得道的得道,飞升的飞升,但还没散呢,你咋说也是咱胡堂堂主,一堂之主让人给干这逼样,还不让我问了?”
问话的功夫,我就感觉有人一直捅咕我腰眼儿,我扒拉好几下子还继续捅咕,这把我气的,扭回头没好气的呲哒了一句:“捅咕啥啊捅咕,一会腰都让你给捅咕折了。”
就见陈刚一龇牙,“合着你的腰是纸糊的啊?捅咕两下就能给你捅咕折了?”
边说,他还边冲我挤眉弄眼儿,凑到我耳朵边跟我咬耳朵,“他是为了激活你的肉身,自愿吐出大半颗妖丹,导致的元气大伤。断了八根尾巴已经算是他命大了,当时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干这事儿的。”
“轰隆隆”
我就感觉脑袋里面像是响起了一个旱天雷,血一下子全冲到脑门了,“你说啥玩楞?”
陈刚十分郑重的冲我点了点头,“你没听错,就是胡堂主为了救你抱着必死的决心,侥幸留下了一条命!”
这次他没刻意压低声线,屋子里所有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胡天宗急忙出声制止:“刚子,别说了!”
卧槽,太特么上头了,我几乎是双腿灌铅了一般挪到胡天宗跟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发
生那件事儿的时候我是心里很不舒服,特别是他第一个挑头说我天经地义该去牺牲的时候让我很寒心。
但看到他现在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又把我这颗冷掉的心一点一点给捂热了。
胡天宗被我看的很不自在,摇晃了两下狐狸头,“小浩子,你别这样,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没人逼我。我也不求一两件事儿能改变你对我的看法,咱以后还是事儿上见吧。”
我很想摸摸他的狐狸头,可当我的手伸过去的时候,却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我现在失去了能直接接触灵体的能力。
但胡天宗是有感应的,歪着头往我手心上蹭了蹭,虽然并没有实质的接触,他似乎也很满足了,“我如今和姑姑一样,都在女娲娘娘座下修行,以后你想见姑姑了,我给你们跑腿儿传信儿。”
“宗哥…”一个称呼叫出,后面的话就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儿。
胡天宗似乎十分惊喜,狐狸眼都亮了起来,声音激动的发抖,“小浩子,你…你叫我啥?”
“宗哥!”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很大声的又叫了一次,“我现在要重开堂口,七叔给我做掌堂大教主,你还愿意回来帮我吗?”
说什么给我和我妈之间跑腿儿传信儿,这都是他的借口罢了。
其实我知道他这是想在我妈面前忏悔赎罪,为当时的冲动之语,也为了能再和我建立联系,毕竟我和我妈肯定还会再见的。
胡天宗的狐狸眼中泛起了泪光,哆哆嗦嗦
的问:“你…你还…愿意让…让我回堂口?”
我重重的点了下头,“只要不嫌弃我懒,咱家堂口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胡天宗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嫌弃,不嫌弃!那我回去跟姑姑说一声,马上就走马上任,给你做个马前卒就好!”
我和他之间的那点儿隔阂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此刻我们能碰到彼此,就该相拥而泣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更何况我连把我肉身给夺走,害得我差点儿魂飞魄散的鸿钧老祖都原谅了,还有啥原谅不了他的?
“好啊,好啊,一天的云彩总算是散了!”不知何时,我爷走进门里,精光熠熠的眸子里满是欣慰。
我爷就像个先知一样,看似好像什么事儿他都置身事外,又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小老头儿,给我的感觉太神奇了。
“老弟马!”胡天宗冲我爷点了点头,尖尖的狐狸嘴一直是咧着的,连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在笑。
我爷冲他龇牙一笑,接着把目光转向我,“还不撒楞找我孙媳妇去,给这儿磨叽什么玩楞?老子还等着抱孙子呢,赶紧走,不把我孙媳妇儿给带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看吧,我就说这小老头儿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连陈刚刚才跟我说的凌飞星回来了的事儿他都知道。
我嘿嘿傻笑了两声,立正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立马穿上我妈亲手给我做的那套中山装就拉着一车人奔赴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