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霞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表情有些纠结,好几次欲言又止,眼神儿也是躲躲闪闪的,一会儿瞅瞅哭的狼哇的冯小瓶,一会儿又瞅瞅我。
她越是这样我越是着急,催促着问:“大姐,你倒是说话啊,到底咋地了?别最后把孩子给耽误了!”
讲道理,要不是鬼太婆十分热衷于这家人的事儿,另外后面还要给楚凤霞的丈夫搬杆子立堂口,我也不会这么着急。
楚凤霞见我是发自真心的想要了解情况,这才一咬牙一跺脚,“小威,也就是我侄儿,今天上午突然间就魔怔了,眼珠子直勾勾的往外跑,力气大的出奇不说,速度还贼拉快,我们一群人都没拦住,眨眼间就跑没影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楚凤霞的眼神之中都流露出了惊恐之色,“等我们再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从河里飘起来了,脸朝上,背朝下,嘴角上挂着笑容,眼珠子却瞪的很大,感觉…感觉那眼神儿很怨毒,像是要杀人似的!”
看她直打寒颤,我赶紧倒了杯热水给她,“后来呢?直接送去医院了?大夫咋说的?”
楚凤霞接过水小抿了一口,神情更加恐惧了,“不…不是…我们正打算捞人的时候,他却自己从水里站起来了,还冲着我们‘嘿嘿’的笑,当时就把人全吓跑了,他俩叔当场就晕了,后来还是120来了,才把人全都拉走了。”
停顿了一下,她可能觉得自己没太说清楚,吞咽了下口水又补充道:“小威站起来后就冲上岸来掐小瓶…也就是他妈的脖子
,嘴里发出又尖又细的女人声音,说要让她陪她下去。”
卧槽,咋会闹的这么凶?还整出个女鬼来!
鬼惧阳光,大白天都敢出来闹的鬼,道行肯定低不了,他家到底又招惹上啥了?
起个骨合个棺而已,就算时辰不对,也不至于再招惹上外鬼吧?
我抿了抿唇朝冯小瓶的脖子上看去,果然发现一圈青紫的掐痕,赶紧又问:“你不是说小威的力气很大吗?那你们是怎么把他给治服的?”
听她前面描述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中邪了,普通人的力气哪可能一群人都拦不住?
至于从始至终是不是一个邪物,只有看到人了才能知道情况。
“不是我们把他治服的,是他自己躺下的!整个屯子里的狗几乎都跑过来了,对着他狂吠,然后他突然就直挺挺的倒下了。”楚凤霞越说越是害怕,额角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
狗叫就能吓跑?
那照理说应该不会有多凶啊,怎么大白天的还敢出来呢?
越听越是迷离,索性我招呼着陈刚带上家伙事亲自跑一趟看看到底啥情况吧。
今天我家堂上老仙儿全都去给灰填海发丧了,是真真正正的空堂子,连死皮赖脸赖在我这蹭吃蹭喝的常去庆都去了,所以我们暂时不能请仙家过来问情况,只能亲自跑一趟了。
楚凤霞看我们要跟着跑一趟挺感激的,冯小瓶却是针扎火燎的叫唤开了,指着我和陈刚的鼻子破口大骂,非说是我们看事儿不准,这才害了她儿子。
我和陈刚斜楞她一眼也懒得和她多废
话,要不是冲鬼太婆的面子,就这种泼妇,早特么给她撵出去了。
锁门上车一气呵成,楚凤霞前脚上了车门,我一脚油门就出去了,把冯小瓶彻底给晾在了冷风中。
再看谁面子,我也没挨骂不还口的习惯,反正她一个大活人,我们不拉她,她也不至于找不到去医院的路。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冯小瓶给那儿跳着脚的骂,至于骂了啥我就没听清了,这辆车的封闭效果不错,隔着车窗声音听起来十分模糊。
问清了是哪家医院,我们一路飞车往过赶,楚凤霞回头回脑的张望,还有些于心不忍,“这样不太好吧?”
陈刚“切”了一声,不屑的撇了撇嘴,“她自己能找到我家堂子,你还怕她丢了咋地?”
他就坐在我的副驾驶上,被我一个眼神儿看过去顿时心领神会,扭回头冲着楚凤霞问:“大姐,上你侄儿身的那个女鬼,你心里应该有点谱吧?人家女鬼顶着被阳光杀死的危险都要掐死你弟妹,这仇结的可不轻啊。”
后视镜中的楚凤霞身体明显一僵,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讪巴搭的别开了陈刚的注视,“我…我不好说!虽说是亲兄弟,可都分家单过了,我这个当大姑姐的也不好多过问人家的家事儿!”
陈刚马上嗤笑一声:“哼,大姐呀,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仁义了,才让你这几个兄弟得寸进尺,把你自己家差点给拆散!你现在说不好讲他们的家事儿,那我问你,你想不想保你侄儿的命啊?”
“当然!他可是我们老楚家唯
一的血脉了,我大弟的闺女已经彻底不认我们这边了,三弟一个跑腿子,到现在都没成个家,也没孩子,小四儿虽然结婚多少年了,可不知道为啥就是怀不上…”楚凤霞立马激动起来,开始絮叨。
讲了差不多能有两三分钟,她才猛然间意识到什么,赶紧闭了嘴,有些尴尬的朝陈刚笑了笑,“你看我,跟你们说这些干啥?你不是想问那女的啥来历吗?其实这事儿吧我也只是扫听着点儿,真实情况啥样也不太清楚!”
陈刚一看她吐口了笑道:“没事儿,知道多少说多少就行!”
楚凤霞这才娓娓道来。
前些年的时候农村兴起一股打工潮,冯小瓶的丈夫也赶了一把潮流,跑去浙江打工去了,家里就剩下老婆孩儿。
冯小瓶在家独守空房,就耐不住寂寞了,没多长时间就和一个牌友搞到了一起。
但屯子里是最藏不住事儿的,没几天风言风语就传出来了,那个男的媳妇就不干了。
起初没有真凭实据,那女的也就每天在屯子里骂大街,有时候就站在冯小瓶家门口骂。
按说都这样了,他俩要是以后断了也就没事儿了,可冯小瓶和那男的也不知道是刺挠啊还是咋着,就不断。
终于有一次被人给抓现场了,那媳妇把冯小瓶的衣服全给扔出去了,薅着她头发给她这顿挠。
那媳妇也是个彪悍人物,不只打冯小瓶,连自个老爷们一块削,手里拎着一把斧子,红着眼睛和俩人说谁今天要是敢还手,她就把谁给剁了,反正她也不想活了。
俩人也是怂包,见这女的杀红眼了,谁都没敢还手,被这媳妇打了够呛。
后来以冯小瓶被讹了三千块钱,男的从此以后白天都不敢出门为结局。
好巧不巧的,冯小瓶的儿子楚威当时正和男人的闺女谈恋爱,后来两家闹成这样亲家肯定是结不成了,俩孩子被迫分手了。
分手是分手,可当时那女孩儿已经怀孕了,一时想不开投河自尽了,闹了个一尸两命。
女孩儿是家里的独苗,更是她妈的心头肉,闺女一没,那媳妇也接受不了现实,闺女死的当晚拿着菜刀跑到冯小瓶家说要灭她全家,替她闺女报仇。
冯小瓶和儿子楚威在屋里吓的瑟瑟发抖不敢开门,后来那媳妇是被她丈夫和屯子里的人连拉带拽给整回去的。
人是回去了,可回到家之后那媳妇也作她男人,最后拿刀把她男人的作案工具给没收了,说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没管住那玩意儿,那她就斩草除根。
她男人当场疼晕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媳妇喝了整整一瓶农药,人当时都硬了。
楚威从那以后就得了重度抑郁症,整天闷不吭声不说,连生活都不太能自理,天天还得让人看着,动不动就闹自杀。
最后楚凤霞叹了口气,“我怀疑那个上了我侄儿身的就是他的前女友——王丹。那孩子我见过几面儿,听着说话声有点像!唉,其实也不是我不想和你们说,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我这老脸啊…”
一边说着,她一边“啪啪”拍着自己的脸,看得出来是真觉得臊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