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在梦里,不担心肉身受损,但我们还是围住了忘川,怕万一出什么意外,也好及时唤醒他。
别他没把赵卫平给唤醒,自己再搭里去。
我们就这么在这方寸之地一边守着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向,时间仿佛都成了摆设,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突然,忘川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嘴角也蜿蜒下血迹,眉头皱的死死的。
我本能的就想推醒他,却被玉笙寒拦住了,“别动!他应该是在战斗,这时候叫醒他,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不得不说,他的冷静令人发指,甚至是有些冷血的。
但是这种性格也的确不讨喜,难怪每次我遇险陈刚都对他表示出不满来。
可我却得承认,他才是能干大事儿的人,沉稳、冷静、压事,不像我们全凭一腔子热血往前冲,遇事儿永远都那么冲动。
我强压住内心的焦躁不安,脸扭向了一旁,不忍再看。
虽说和忘川相交不久,平时看着他还占便宜没够,人嘛也不着调,但讲道理,真遇上事儿的时候,也不含糊。
就拿上次在京城拆炸弹的时候,他明面上看着是贪生怕死的逃跑了,但我看到了,其实他就躲到了安全出口,脑袋探着一直往我们这边看呢。
趋利避害是本能,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来。
那他跑下去两层不是更安全吗?可他没有!
通过这件事儿,就足以看出他也是
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所以这一刻看到他在赵卫平的梦中苦苦挣扎,我心情能平静了吗?
正在我担忧着忘川的时候,天忽然间就亮了。
不是一点一点亮的,而是一下子就到了正午,头顶一轮烈日,晃的人眼睛生疼。
接着我们所处的空间就发生了变化,我们终于听到了人声,也看到了人影。
那些人都是凭空出现的,有披头散发的死刑犯,有身着清朝服饰的官兵,还有抱着鬼头刀的刽子手。
大人哭,孩子叫,官兵骂,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而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婆娑树影消失了,出现了一块光滑的大理石石台,离石台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监斩台,上面摆着桌案。
我们谁都没动,坐在原地等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很快,监斩官就到位了,坐在桌案之后,拿出令牌往地上一摔,厉喝了一声:“斩!”
就见足有三四十个犯人一同被押上了刑台,男女老少都有,正中间的是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他神情木然,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的色彩,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他是没有任何反应,但是他身后的妇孺却没有他的气派,有哭的,有叫的,有喊冤的,其中一个美娇娘的反应最为激烈。
她恶狠狠的诅咒着当朝皇帝,诅咒着不公的世道,眼底的怨毒已然快化成了实质。
但是她的诅咒和谩骂并没扭转局面,刽子手拔掉她
脖子后的牌子,手起刀落,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滚落在地。
人头落在地上却并没阖眼,美娇娘的眼珠还转了转,极力的望着一个方向。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到一个能有三四岁的小男孩儿。
孩子此时已经忘了哭,正圆睁着双眼恐惧的盯着美娇娘的尸体。
而就在此时,鬼头刀斩向了他的脖颈,刽子手丝毫没有犹豫,一刀斩下了男孩儿的脑袋。
人头落地的瞬间,他的表情都没有发生变化,依然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恐惧。
“操,还有没有人性?那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他们是畜生吗?”陈刚忍不住破口大骂,目龇欲裂的盯着眼前的一幕,好几次都差点冲过去。
我也皱起了眉头,可这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就是气愤也没用,只能坐在那里看。
我想知道,他们到底要传达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信息。
很快,所有人的脑袋都落了地,就听监斩官一声令下,官兵们蜂拥而上,拿着已经沾满血污的搪瓷盆子过来接着从犯人腔子里喷出的鲜血。
接满一盆,就倒进一口大缸里,而此时我已经看到那些犯人的魂魄离体了,浑浑噩噩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
接完了血,监斩官又下令把那些犯人的皮剥下来。
随行而来的官兵似乎也是老手,一个个神情麻木的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水银灌进了断头处,很快一张张完整的人皮便被
剥落了下来。
我实在不知道他们剥犯人的皮干什么,扭过头看向了玉笙寒,“老玉,你知道他们剥皮干嘛吗?”
玉笙寒抿了抿唇,一脸郁结的说道:“看样子是想拿这些人皮做法,让那些犯人不入轮回,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这多大仇多大怨啊?至于连人家轮回路都给断了吗?”听完我都忍不住震惊了。
太狠了,也太毒了!
这次他没回我,只是专注的盯着刑场。
很快,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就来了,手拿拂尘轻轻一扫,就将那些尚处于混沌之中的魂魄给拘进了刚刚剥下来的人皮之中。
之前我就说了,新死之魂往往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除非生前有极大的怨念,执着的要去干什么事儿,才会魂魄一离体就迫不及待的去做什么,就比如医院的那个大哥。
而此时此刻,法场上也有这么一位,就是那位美娇娘。
但她并不是去杀人,而是扑到了小男孩儿的尸体旁,试图要抱起孩子血淋淋的尸体,痛哭失声。
可道士并没给她机会,很快拂尘一扫就把她给拘进了人皮之中,贴上了一张道符。
那符我倒是还真认识,正是聚魂固魄符,原本是救人用的,可在道士手里却成了残害魂魄的工具。
美娇娘执念太深,疯狂挣扎起来,但明显逃不出去,我只能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这一幕看的我们都于心不忍,杨子
愚眼泪都掉下来了,“太惨了,太惨了,这些人都没人性的吗?”
没人回答她,我们也都心神不宁,却又必须盯着看眼前发生的每一幕。
只有知道这些人的诉求,我们才有可能重出梦境,否则我们就永远被困死在这里了。
监斩官走到道士跟前,笑容里带着几分谄媚,“接下来的事儿就麻烦茅山宗主了,本官先行一步,回去复命!”
操,又是茅山!
听到这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真不知道这些年电影中正义茅山背地里为何如此不堪,甚至早在几百年前就累累犯恶!
道士高傲的扬着下巴,冲他挥了挥手,连句话都没说,监斩官就带着官兵撤走了。
眼前一花,天色又暗了下来,一轮满月升上天空,冷华漫山。
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紧接着一盏又一盏昏黄的灯笼被点亮,将刑台衬托的阴森森的。
“这是人皮灯笼!好狠!”玉笙寒看着眼前一幕不由发出感慨。
人皮灯笼?
我忍不住头皮发麻,扭过脸问:“是拿那些新死犯人的皮做的吗?”
玉笙寒点了点头,“人皮做灯,炼的尸油为燃料,头发做灯芯,人骨做灯骨,被困在人皮之中的魂魄日日都要受焚心之苦,灯笼不毁,永世难脱苦海。”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这么折磨人有意思吗?”陈刚忍不住了,气的直跺脚。
玉笙寒指着远处正在做法的道士,“往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