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英英看着段簌簌,神色坦然。仔细看去,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勉强的意味。
贺老太夫人看着贺英英挺得笔直的脊背,眼眸中闪过些许莫名的意味,这个孩子还真是这贺家中最像自己的那个,她上前去拉着贺英英,两人一同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里面,看着洗的干干净净的段良才被家丁们按在长凳上,一刀落下,干脆利落,被塞住嘴的段良才连叫都没叫出来就被地上的东西吓得晕死过去了,贺英英看着这一幕只是笑,站在那儿笑,段簌簌疯狂挣扎着,她身后有个婆子紧紧地控制住她,让她只能站在那干嚎着,段簌簌就看着段良才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命根子掉在了地上,不只是段良才眼前一黑,段簌簌也是眼前一黑,她知道完了、全都完了,她表哥这一脉算是全断了。整个人全身的力气都丧失了,仆妇见状,就松开了钳制段簌簌的双手,段簌簌整个人瘫软在地,见段良才晕死过去,尽力调动着全身的力气,向门口爬过去,努力地想爬到段良才身边。她把段良才搂在怀里,凄凄切切地哭着,又回头对着贺英英说:“这下你满意了吧,孽女,我恨啊,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下了你,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害了你表哥,你居然还有脸站在这!”段簌簌看着怀中生死不明的段良才,眼泪滴滴答答的往下掉着,紧紧地搂着段良才:“是姑姑对不住你,良才~都是姑姑的错,姑姑害你没了根儿,姑姑对不起你父亲,啊啊啊!”
贺英英看着院子里自己的母亲抱着那个昏死的畜生哭的恨不能自己也一起过去了,她听见了刚刚段簌簌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呵呵,问自己为什么不去死,贺英英喉咙深处一阵腥味翻涌上来,贺英英努力将它下咽下去,表面上仍然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她已经刀枪不入了一样,贺英英想着,自己这一生还真是可悲啊,母亲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唯一一次还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名正言顺的嫁给她的侄子,呵呵,贺英英,你别难过,你不早就看明白了吗?她从来就没把你放在心上过,你又何必为了她这么折腾自己,是啊,她早就看清了。
贺老太夫人看着贺英英这幅样子在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不过还好这孩子性子坚强,她过去拉着贺英英,对她说:“你现在大仇得报,事情也都解决了,好孩子,跟太祖母回家吧,太祖母养着你,你还年轻,别动不动就说什么死不死的,为了这种人,不值当,知道吗?”贺英英看着自家太祖母这幅样子,视线落到了两人交握的双手上,那一瞬间,潸然泪下,嘴里喃喃的,“太祖母,我、我真的还可以回去吗?我都这副模样了,还能回家吗?”回家?这个词对她来说,太过遥远了,她还以为自己最好的结局就是呆在家庙里面孤独终老了,又或者是一死了之,结果太祖母说要接她回家,家啊,她都这样了,还能回得去吗?
贺老太夫人伸出手去擦去来了贺英英脸上的泪,“好孩子,别哭了,太祖母跟你说啊,女子啊,并不只是能嫁人生儿育女,女子啊,还能有别的活法,你愿不愿意听一听太祖母的话,咱们重新开始,重新活出一个新的模样来。太祖母与你说,这当今的皇后娘娘她就是在未出嫁之时被家里人当作男孩子来养的,她是在边关摔摔打打中长大的,她说她长大之后想当一个女将军,要不是因为进了宫她估计就是我们这东秦国的第五个女将军了,你看咱们泰州的女子书院,虽然说这朝廷中没有当官的女子,可后宫有啊!后宫的女官是由皇后娘娘任命的,官职同前朝的官员都是一样的,况且现在朝廷中没有女官员也不代表以后女子就不会走到朝堂中。祖母想跟你说的就是,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的,你千万不要不自信,没了贞洁又怎么样,那道坎,你现在过了就过了,咱们就当翻页了,翻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贺英英嘴唇微微颤抖着,将自己空出来的那只手主动地搭上了贺老太夫人的手上,“太祖母,孙女愿意,您愿意带着孙女,孙女也愿意跟着您共创贺家盛世。”贺英英的话说的铿锵有力,贺老太夫人点了点头,“等回到贺家之后,你先养好身子,养好身子后,你就去泰州的女子书院学习,过个三年五载的,这事情的风波也就过去了,届时你再归家就能一直留在贺家了,好了,不说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喝过药之后早点睡,明日我们一起回贺家。”
贺老太夫人招来那位身强力壮的仆妇,对她说:“你仔细看好了贺段氏,不要让她搞些什么阴谋诡计出来,必要的时候,她要是吵得厉害,你直接就把她给拍晕。”又对着婆子们说:“还不快把老夫人拉开,至于老夫人怀里的那个直接拉到南风馆卖了,卖身契也一同拿去。”
段簌簌死死地拉着段良才,不让旁边的婆子们靠近,只要一靠近她就咬她们,婆子们始终是靠近不了段簌簌,看向贺老太夫人,贺老太夫人拧紧了眉头,狠声道:“怎么?还要我来教你们怎么把人拿下不成?你们的那把子力气都是白长的吗?”
婆子们见贺老太夫人发火了,纷纷也不手下留情了,直接就把段簌簌抻到了一边,另外几个把段良才交给了院子外的小厮们,其中一位嬷嬷拿着卖身契要跟着他们一起去一趟南风馆,段簌簌就算是力气再大,可她养尊处优了大半辈子,未嫁之前又是个娇娇小姐,哪来的力气反抗,之前不过是婆子们顾忌着她的身份,不对她来真的罢了,可贺老太夫人都发话了,那还能像之前一样,给她们饭吃的,可是贺老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