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烧鹅被缴获，余大炮晚饭吃开水泡剩饭拌酱油。
梁大妹把烧鹅放井里吊着，舍不得一下子嚯嚯完。
余大炮没心没肺吃着酱油稀饭，苦中作乐。
梁大妹心里没滋没味做着家务，愁云满面。
老二媳妇生完二胎，超生费是一大笔。
老大捎信回来，说是婆家那边就等着寄钱过去做启动金，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还有老房子！
梁大妹一想起余二炮媳妇那满是嘲讽的脸，恨不得连夜扒了屋顶，建成一栋崭新的小洋房。
看死老头子那样，破地皮一时半会儿换不回来钱，家里缺钱，难道只能回娘家借钱？
娘家大哥大嫂说话软刀子扎人，坚决不能去！
第二天一早，梁大妹起来打扫卫生，从天蒙蒙亮弄到东边天亮。
余朝朝在扫地声中醒来，揉揉眼，掀开蚊帐往下爬。
余大炮在厨房干活。
他揽下给余朝朝做早餐的活，从井里拿了烧鸭，按老婆子吩咐，放几块进刚煮好的粥里热一热。
趁职务之便，偷偷扒拉了几块烧鹅肉放碗里藏好。
他花钱买的骨头渣渣都没啃过。
“好了没？再磨蹭就吃午饭了！”
梁大妹听着厨房里忽然没动静，很清楚余大炮的秉性，准是又在偷摸搞事。
饭桌上，余朝朝面前放着一碗烧鹅粥。
碗筷放好，村里小卖部老板娘在外面大声喊着她们去接电话。
梁大妹念叨，“大早上来电话不干活啊，哪个生的败家玩意儿！”
小卖部老板娘笑笑，“还能是谁，你家余斌两口子。”
梁大妹心花怒放，“哦哦哦！是阿斌！”
“余大炮，快带朝朝去接电话，我把家里收拾一下就来。”
粥啊，烧鹅啊，都得盖好。
死老头子干活不仔细，这些还得她来。
余大炮嘟嘟囔囔抱着人小腿短的余朝朝出门，“果然是败家玩意儿来的电话！”
余大炮跟二儿子极其不对付，见面针锋相对，比梁大妹两妯娌还差劲，至少她们还要点脸。
余大炮父子则不然，在外面遇见把彼此当空气，说话你呛一句我怼十句。
余朝朝接上电话，甜甜道：“喂，你好？”
远在千里之外的鹏城，安芸香听到女儿久违的声音瞬间落泪。
余斌担心高昂的异地电话费，推了推她，凶道：“你说正事啊！”
安芸香抹眼泪，“朝朝，你吃早饭没？有没有吃肉？你身体不好多吃肉补补。”
“朝朝，你怎么那么聪明，会说你好了，谁教你的，是爷爷奶奶，还是看电视学的……”
一张嘴就只顾发泄积压在心里的思念。
余朝朝听着妈妈变得年轻又爽朗的声音，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恩。
重来一世，家人能陪伴的时间延长，是最有意义不过的事。
余斌在旁边气到爆炸。
电话费啊，大姐！
余斌咬牙切齿，“快和我爸说，我挣大钱了！”
安芸香吸吸鼻子平复下心情，“朝朝，你爸爸有钱了，我马上让人去把你接过来。”
揣着二胎，家回不了，只希望能把女儿接到身边团聚。
余斌几乎是在使劲摇晃安芸香。
我是有钱，但要留给儿子用！
还有，我爸呢！
让你跟我爸说我挣大钱了！
余朝朝来了精神。
她爸这人比看走眼的爷爷还菜，作为光荣的负一代，一辈子坑爸坑妈坑大姐，坑遍全家，只有过一次撞大运挣了钱。
很快赔的体无完肤，此后只有赔钱的份。
那是她爸唯一拿得出手的战绩，翻来覆去重复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
这钱必须得拿到手！
忽然，余大炮从余朝朝手里夺过电话。
“余斌能挣大钱，我信他个鬼，老二媳妇你告诉他，休想把朝朝骗去吃苦！”
“谁稀罕你的孙女，马上我儿子就出生了，以后你休想抱我儿子一下！”
余斌立刻回怼。
余大炮知道狗儿子后面有一摞子话，当即挂断，让余斌在千公里之外吃一肚子气。
等梁大妹匆匆从家赶来，余大炮正给余朝朝的小零食结账。
“阿斌的电话呢？”
“打回来骂了几句，气不过自己挂了。”
余大炮脸不红心不跳，毕竟说实话会挨打。
梁大妹很不爽，怎么就没接上儿子的电话！
三人正要离开，只见小卖部老板娘接了一个电话，便表情不好的喊住梁大妹。
“余婶，不好，你娘家侄子又又又生病了！”
“我二弟家？”
“没错！”
梁大妹瞬间忧心忡忡，梁二舅爷在市里租房子住，日子拮据，老婆在家带一群孩子，他南下进厂打工。
梁家有钱的仅仅是霸占了全部财产的梁大舅爷。
梁大妹不识字，没人陪去不了市里看情况，就想和往常一样托人带钱去救急。
她兜里只有十三块五。
回回打电话来都送五十或一百，这点钱远远不够。
梁大妹拉下脸去找余大炮，“老头子，你先匀点钱给我。”
余大炮刚刚还有七八十，但为了去给余二炮找地皮，买了一条上好的烟。
这话不敢说，说了耳朵都能拧下来。
余大炮摊摊手，“没有哦，你又不是不知道烧鹅有多贵，全花光了。”
梁大妹急得满头大汗，“我回家拿存折去取钱！”
家里现金不多，存款都在银行定存挣利息钱。
余朝朝背着小手提醒，“奶奶，周末银行不上班。”
梁大妹狠狠跺脚，骂道：“都怪你爷爷失心疯，跑去买烧鹅！”
余大炮摸摸鼻子，比起去填二舅子的无底洞，他更乐意买烧鹅，朝朝都能吃上一只烧鹅腿。
只有整天忙里忙外的梁大妹消息落伍，她的好二弟妹隐约有些不好的传言。
梁大妹娘家的事，他不敢多嘴。
余朝朝也很清楚梁二舅奶的把戏，眼珠子一转。
“奶奶，我带你去市里看表叔吧，你带上存折，市里的大银行周末可能会上班，就算不上，你也可以去找姨奶帮他们借钱。”
梁二舅奶也就骗骗她奶奶这个老好人。
反正是火烧不到身上，梁家其他人即便知道情况也选择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