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正殿的地龙烧得极旺,太后端坐在罗汉床上,长公主坐在她旁边。
下首一侧坐了沈南乔,另一侧坐了九王妃。
太后眼神从二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地上跪着的沈静怡身上。
“哀家听说,你母亲死而复生,可是有这档子事儿?”
刚刚来时的马车上,沈静怡已经跟九王妃套好了说辞,此时不慌不忙地磕了个头。
“回禀太后,民妇非但瞧见了死而复生的嫡母,还瞧见她跟诚王在一起拉拉扯扯。”
太后挑了挑眉,轻笑出声。
“你若说是瑞王齐王,哀家都信,诚王绝不可能。”她看向身侧的长公主,“不信你问长公主,他这半辈子大概就没跟姑娘打过交道。”
长公主耸耸肩,未置可否。
沈静怡一字一顿。
“民妇可以用腹中孩儿担保,绝无半句虚假。”
太后慢慢敛了笑容,示意掌事嬷嬷给她看座。
“既如此说,那你有没有上前认亲?”
沈静怡小心翼翼坐在那椅子上,闻言立刻起身。
“民妇当时便上去认了母亲,可她抵死不认,非说民妇认错了人。”
九王妃恰到好处接口。
“臣妾带人去搜,也是一无所获。”
长公主闻言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是不是也可以说,你俩做了个扣,编造了这桩事?”
九王妃和沈静怡对视一眼,正待开口,太后突然话锋一转。
“平阳夫人可曾见过她说的这位嫡母?”
沈南乔闻言起身,不疾不徐开口。
“臣妇的嫡母早就过世了。”她瞥了眼沈静怡,“但沈姨娘说的那妇人,我确实见过,非但见过,而且还在我后院住了些日子。”
这下不但太后,就连九王妃和沈静怡也愣住了。
她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太后眉心攒成团,松手让那只猫跳下地。
九王妃有些按捺不住。
“那刚刚你抵死不认?”
沈南乔满脸无辜:“你们也没问啊。”
九王妃回忆了一下,从进到松畅轩后院那一刻,她就问了啊。
沈南乔堵住她未出口的话。
“九王妃上来就扣帽子,说我欺君,又说后院窝藏了我生母,这都是子虚乌有,自然没法子承认。”她猫儿一般的大眼睛狡黠地弯起来,“但太后刚刚问的那人确实在我后院住过,只是并非生母罢了。”
九王妃知她是故意的,于是转头对太后禀道。
“眼下既然各执一词,那不妨让平阳夫人将那位夫人叫出来,大家当面对质。”
沈南乔面露遗憾。
“那人已经不在我府上了,她本就是客,来去自如,哪有主人家束缚着不让人走的道理?”
九王妃此时耐心已经告罄。
“平阳夫人如此遮遮掩掩,顾左右而言他,是何道理?”
沈南乔眨了眨眼。
“明明是九王妃无理取闹,兴师动众带人来搜家,现在又说我遮遮掩掩,应该是我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吧?”
太后一拍桌子。
“都别闹腾了!”她眼神落在沈静怡身上,“你说你瞧见诚王跟那妇人状及亲昵,是吗?”
沈静怡揣摩着太后的用意,小心翼翼点点头。
太后随即吩咐左右。
“去把诚王叫到慈宁宫来,就说哀家有事找他,其他的都别透露。”
掌事嬷嬷依言要去吩咐,却听长公主道。
“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去叫,这会儿估计已经快到了。”
太后颇觉不满,但她着实不喜欢跟这个皇妹硬碰硬,只轻描淡写道。
“若是提前得了风声,万一那小子把人藏起来呢?”
话音未落,就听外头通传,说诚王到了。
众人望去,就见诚王大踏步进了内殿,身后还跟这个中年美妇。
这一瞬间,屋内空气仿佛停滞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南乔脸上。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连太后都忍不住在沈南乔和那妇人脸上来回比对着,这世上竟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若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便是打死她都不可能信。
可沈南乔面上没有半点波动。
但见诚王行了礼,太后忙不迭开口问道。
“这是?”
诚王拉了拉那人的手腕,冲太后道。
“今日正好有事求太后,儿臣这些年孑然一身,母后每每要催促我成家,也是操碎了心。”说着指了指身侧妇人,“今日儿臣把心仪的姑娘带来,求太后成全。”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
太后到底是见多识广,率先反应过来。
“这怎么行!这明明是平阳夫人的嫡母,人家是有夫君的啊!”
诚王讶异抬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谁说她是有夫之妇,她明明是儿臣心仪多年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