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屹为人处世很浑，喜欢恣意妄为，但自恃看人的眼光准。
这是个和他截然不同的大佬，但圈中知名大佬，他几乎都认识或听过。
“您是？”陈屹一改凶相和傲气，笑着打招呼。
唐黎澈淡漠看了眼他，开口清俊斯文，却毫不客气。
“滚开。”
装哭卖惨的美女不悦，刚要呵斥，被陈屹打断，二人阴着脸走了。
唐黎澈连多看一眼都嫌脏，陈家的种和他家老子一样，道德沦丧败絮其中。
他的目光陡然一凝。
苏凝妍抱着叶彤出来了。
公主抱。
看起来抱的很稳，走的也快，边走边细心安慰。
她待在意的人总是很好，除了……唐黎澈敛眸，无法克制的阴郁烦躁。
“老公，帮我开下后座的门。”苏凝妍远远道。
唐黎澈凝视她，几秒后将门打开。
即使不痛快，他也想回家再算账发泄，不想在她朋友面前让她难堪。
尤其是，陈家那小杂种刚叫嚣了那些混账话后。
“老公，去医院。”苏凝妍将叶彤放好。
唐黎澈似是这才看见叶彤额头上的伤，眉心微蹙：“好。”
叶彤的脸色极差，比方才更苍白，她愣愣望着唐黎澈，又仓皇慌张的挪开目光，心里越发纷乱。
他怎么跟着妍妍来了。
他看起来并不惊讶，是不是早知自己还和妍妍相处。
那件事，他知道吗？
鲜血黏在脸上的感觉很难受，叶彤无力靠着车座，小心不将价格昂贵的内饰弄脏，拿了纸巾想擦。
“别动，”苏凝妍握住她的手，“等等，不能擦。”
“啊？”
苏凝妍拿手机先拍了张照，语气肃然，不容置喙：“先做验伤报告。”
叶彤抿唇，低声道：“我说了，我不报警。”
“你！”
苏凝妍气的天灵盖都在嗡嗡，但她想着唐黎澈也在，不便发火，强行温软语气：“不报警也先留着，万一以后有用得到的时候呢？我不信你能犯浑一辈子。”
叶彤想要辩解，可刚张嘴就从车内后视镜对上唐黎澈幽深目光。
她下意识闭了嘴：“好吧。”
一圈检查下来，苏凝妍像是吃了半肚子鞭炮，脸色越来越难看。
除了额头上的撞伤，叶彤后背也有被抽打过的痕迹，新旧交错，可见很久了，左肩膀处淤青，是被踹的。
身上还被写了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字，最初她以为是文的，眼都要喷火，用手狠狠一擦才知道是写上的。
这哪里是结婚，陈屹别说不把叶彤当妻子看，连平等的人都不算。
唐黎澈见她神情变化，怕她又乱想，握住她的手坐下：“别生气，生气也没用。”
“我以前只当陈屹喜欢乱搞，女人无数，没想到他还殴打虐待女人！”
苏凝妍深呼吸：“我去趟洗手间。”
她转身就走，唐黎澈隔着几步跟在她身后。
可刚到洗手间拐角处，苏凝妍就听到窃窃私语声。
是一男两女。
“我天，那个女病人身上的字，我真服了。”
“是哪个有钱人圈养的吧？”男人问，见怪不怪我，“你上班时间还太短，多待几年就知道什么奇葩事都有，三个月前我们科接待一个女病人，那儿被塞了许多东西，堵住弄不出来，紧急送到医院，还有肠道堵的呢。”
“什么？”女人诧异，语气微妙：“可我听她的朋友说是家暴，应该是结婚的吧，好惨。”
“惨什么，真觉得惨她就不会叫嚷着不愿意报警了。”
男人语气如常，但不屑和鄙夷深藏其中：“都被弄成这样还不离婚，活该呗，舍不得太太身份，离不开有钱人家的钱。”
苏凝妍停顿半晌，面无表情从他们身边路过，是医院的护士。
三人刚都见过她，立马认出，尴尬的齐齐闭嘴，分散走了。
苏凝妍待了一刻钟才出来。
唐黎澈就站在窗边，窗户开了大半，他背对着她，不知何时点了根烟，已快抽完。
他没转头，但听到声音：“好了？”
“嗯，”苏凝妍默默走到他身边，见窗台边放着烟和打火机，也拿了根要点，“你也是这么想彤彤的吗？”
唐黎澈看她将烟叼在红唇间，熟练点燃，抬手夺过，碾灭，眼中沉沉。
昔日闻到烟味都会难受的她，现在已经变成老手了。
“我不认识陈屹，但他老子我有所耳闻，是个老畜生，动手打自己女人，也配叫人？”
苏凝妍深深看他。
很多男人都有封建思想留下的那套理论，还有受害者有罪论，往往出了事都会第一时间从女人身上挑毛病。
像刚刚，那三人议论的只有叶彤，却没骂一句施暴者，尤其是男护士。
唐黎澈看向她：“你朋友的为人如何、有何原因，我不清楚，也没兴趣了解，但她若是自尊自爱，该想办法从泥潭爬出。”
“可很显然，她不愿。妍妍，你再生气也没用，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救不了一个不愿自救的人。”
苏凝妍郁闷应着：“我知道，但彤彤不是那种人，她别的方面都很好，唯独感情……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吧。”
唐黎澈沉默。
他对叶彤的印象，一直不太好。
二人回去看叶彤，她躺在病床上默默流泪，伤心欲绝，见到他们才有所掩饰：“验伤报告和病例我看一看。”
“好。”
苏凝妍递给她：“但是，验伤报告我帮你保管。”
叶彤攥了攥床单，眼中闪过痛苦：“谢谢。”
她这模样苏凝妍看了难受，又上头又心疼，所幸手机恰好响了，她出去接电话。
叶彤想叫她，把唐黎澈一起带走。
然而晚了。
唐黎澈缓缓在病房内踱步，走到沙发边恰好能从窗户看到外面苏凝妍的动静，他停住，坐下。
“叶小姐，好久不见。”
叶彤动动唇，半晌才应了声：“时，唐先生。”
“我原以为，你比当年变化很大，现在看来，还是那副样子，”唐黎澈淡淡看她，像待陌生人：“妍妍很担心你，如果你想离婚，我可以帮你。”
“提前是，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