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来床。
这真是近期对苏凝妍最有用的威胁。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苏凝妍红着耳垂推开他，疾步走开。
像一只沾了欲色，刻了归属，匆匆从恶魔牢笼飞走的小蝴蝶。
可惜，身上被绑了绳子，控制的一端就紧紧在他的手中。
唐黎澈虚虚将手攥成拳，转身回到车里，戴上耳机。
他要知道她的一切，杜绝所有，她会离开的可能。
苏凝妍按楼下门铃，很快得到回应：“谁？”
“是许老师吗？我是苏凝妍。”
“妍妍？快上来！”
苏凝妍出了四楼电梯，一个穿着白色家具装的中年女人正在一米外不断踱步。
见到她蓦然停下露出笑意，几步走到面前，带着皱纹的眼角都笑弯：“还真是你！快，跟我进门。”
她亲切拉住苏凝妍的手，像待几年未见的亲女儿。
苏凝妍不太习惯全然陌生的人这般碰触，但没挣脱。
或许身体是还有肌肉记忆的，她并不厌恶，老许眼里的喜悦也令她动容。
老许把丈夫和女儿都赶进书房，拉她坐在沙发上，又是倒水、拿零食，又是切水果。
“来之前怎么也没一声，你最喜欢吃榴莲，我也好准备下！”
“火龙果有，还有这个，这个。”
“过来就过来还买什么东西，这些不便宜吧，一会拿走去退掉，我这儿不缺。”
“吃晚饭了吗？正好今晚吃了糖醋鱼，你这小丫头一直喜欢糖醋的东西，我再炒几个菜？”
苏凝妍被扑面而至的热情弄的手足无措：“不用，什么都不需要，您坐吧。”
老许却坚持把丈夫叫出来，让丈夫现在去楼下超市买榴莲。
苏凝妍摸摸鼻子，她现在彻底相信叶彤说她们师生关系亲如母女了。
这些东西，样样都是她最喜欢的。
只是榴莲也是妈妈爱吃的，车祸后，她怕睹物伤情，刻意没再买过。
老许关心她这几年的情况，苏凝妍这才知道，老许曾给她打过电话奈何她换了手机号，也找过她爸妈，但爸妈只说她过的很好，没给老许她的新联系方式。
榴莲买回来，老许切好放到她身前。
苏凝妍道谢，又蹙眉：“我爸妈从未向我提过。”
有这么好又关心她的班主任，为什么父母从不曾提起？
老许脸色微变，握着她的手温柔拍了拍。
“你爸妈有他们的想法，不管如何，都是为了你好。有些记忆没了是好事，是福报。”
苏凝妍无法理解，老许又拿出手机。
“这下我有你的手机号了，有几个人我想推给你，他们以前也都是我的学生，现在都混建筑行业，也许你能用得着，我都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苏凝妍再次道谢，挨个添加微信。
不管能不能用，这是雪中送炭的一份心意。
“这几年，苦了你了，”老许心疼看着她的侧脸，止不住叹息，“你瘦了不少，怎么性格也变了这么多，你爸妈看在眼里得多心疼。”
“还好。”
苏凝妍笑着摇摇头：“没您说的这么夸张。”
“还不夸张？你以前可没现在这么……哎。”老许欲言又止，再次叹息。
她印象里，从小顺风顺水养尊处优的小公主，三观正、性子急、爱打抱不平、优秀上进、不畏苦楚，像朵张扬明媚的花，又像正午最烈的阳光。
世事无常，社会教人成长，磨平昔日那些耀眼的棱角。
只是，磨的时候不知该有多疼。
怪不得，苏家父母始终不肯让妍妍多接触过去的人和事，忘了是福报。
苏凝妍更在意另一件事。
“老师，我向您打听一个人。”
“谁？”
“时澈，您还记得吗？”她缓缓问，留意老许任何一丝变化的神情。
“有印象，”老许点头，“中途转来又转走的一个男孩子，成绩比你还要还要好，就是家庭条件艰难了些。”
苏凝妍微顿：“您有他的照片吗？”
“没有，我这儿是留着带过所有学生的毕业照，但他早转走了。”
“那，我跟他？”
老许沉默半晌：“你们小孩子之间的情情爱爱我从来不管，学校里虽禁早恋，但你们这些小祖宗闹起来能翻天，哪个老师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当时是和他走的很近，也流传过你们交往，但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苏凝妍明白了，在许老师这也是问不清楚的。
楼下。
唐黎澈听着一来一往的对话，半张脸隐匿于黑暗，晦暗不明。
他失控的那段时间……老许后来知道。
没说，这很好。但藏的太多，他其实是想借老许的嘴让苏凝妍知道些属于他们之间美好的记忆。
开始时她的肆无忌惮和强求，相爱时的情义深浓两情相悦。
唐黎澈攥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
他查过苏凝妍的资料，从他们分手后。但显然，有些东西没查到。
这也正常，调查到底不是跟踪，无法做到事无巨细，可他对她的掌控欲让他发了疯的想知道关于她的所有。
苏凝妍又和老许聊了很多，直到十点，老许顾忌着她明天要上班，才不舍结束，送她离开。
苏凝妍坚持没让老许跟进电梯，答应有时间会常过来。
出了门，她靠向旁边墙壁，仰头阖眸，长长出了口气。
头有些疼。
这天聊的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心情很沉，很不舒服。
唐黎澈坐在昏暗车内深深看她。
她那拧起的眉，令他的心也拧成一团，隐隐作痛。
苏凝妍静了许久才平复，正打算要走，身后传来喇叭声。
侧眸一看，那张扬的车牌让她一愣。
唐黎澈下车，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肩头：“走吧，回家。”
“你一直等着我？”苏凝妍愕然。
“有问题？”唐黎澈揽住她，手悄无声息将监听器拿回，顺手在她心口挑情捏了捏，“老公等着接老婆回家，不对吗？”
苏凝妍周身都被他的温暖笼罩，方才的忐忑和冷意冲散大半。
唐黎澈让她先上车，将副驾车门关好。
倏地，他敏锐抬头，望向某扇窗户。
老许正蹙眉盯着这边。
唐黎澈与她对视几秒，挑唇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