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平民所告若是事实,便是人命大案,东城都司听说燕王妃也是首告,猜测此事定是事实。
不然,一个堂堂王妃,哪怕是边缘化的王妃,也没必要做到这样。
他马上点齐捕快,要去查明真相。
不过,一尘拦住他,找他要了状纸,让这翁婿两人再去京兆尹告状。
东城都司当时心里是挺不爽的。
不过一尘向他解释,平远伯府是勋贵,而且他的府邸因地靠南城,不明真相的苦主都是前往南城都司处告状,那对翁婿不也如此吗?
为什么平远伯和他的儿子行事嚣张跋扈,却一直安然?其中没有南城都司的庇护吗?
万一南城都司得到消息,为了不败露以前的官官相护,也要插手,那东城都司也没什么优势,但是,有京兆尹前来主持大局,便能确保公正了。
他表示,这也是他家王妃的意思。
东城都司一听,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放那对苦主前去京兆尹,他自己带人前来平远伯府了。
反正首告之一的燕王妃也在,他也不算无的放矢!
那对翁婿只是因为粗使丫鬟的失踪,知道她在平远伯府做工,还抱着希望,但是一尘的话,使他们知道原来人已经死了,心中悲伤愤怒绝望痛苦之余,有一丝希望也要去告,哪怕知道去敲了京兆尹的鸣冤鼓,要被杖三十,他们也认了。
不过,因着那位燕王府的护卫急奔而至,燕王妃有危,宁远也顾不得先杖人,直接带人去往平远伯府了。
在快到平远伯府门前时,他就看到一辆马车匆匆而至,马车后跟着三十个府兵,气势凌厉。
马车停在平远伯府门前,冷厉肃杀的护卫将车帘掀起,扶了个孱弱的少年出来。
宁远上前见礼,心里想着,都是病重的燕王极宠新娶的王妃,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定是知道平远伯府兵围困之事,所以,他也带着府兵前来了。
只是,他身子那样弱,脸色那样苍白,走路的动作大一点就咳嗽不止,何必亲自前来呢?
不过,目的殊途同归,正好他借调的京畿卫的兵还没到,平远伯府门前,燕王府的护卫正要往里冲,而里面的府兵要拦住,打得难解难分。
宁远稍一问,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他只觉得嘴角发苦。
动用府兵拦人,把人围在府里,这平远伯是要干什么?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看来这事多半是真的。
燕王府的府兵直接冲进去,在人数的压制下,那些守在门口的府兵哪里挡得住,宁远一众才冲了进去。顺着声音往打斗之处赶。
此时,那对翁婿已经走到麻袋前,看着里面的女尸,正是他们的女儿(未婚妻),顿时绝望地哭起来。
宁远看着那一地尸骨,又看看一脸若无其事的平远伯,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下令把所有人拿下后,也跟着燕王往另一个院子去。
松涛院,燕王府护卫和捕快们对抗着平远伯府的府兵,凌雨汐没有出手,一尘也没有出手,他护卫在凌雨汐身侧。
那些府兵得了命令拼命想把人拿下,不过他们冲不过来。
东城都司令他手下的捕快和燕王府护卫一起,他们在院子的角落,这样,只需要两面对敌,死守就行了。
凌雨汐观察着燕王府的护卫,他发现这些护卫的目的只是护着她,并没有下杀手,所以,这些护卫们,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这就是仅仅只有七个护卫,连同十几个捕快,能挡住三十多个府兵的原因?
正沉吟间,突然院门处响起一阵脚步声,又是一队府兵冲进来。
凌雨汐一怔,这队府兵比刚才这些可强多了,看他们的脚步,看他们的动作,看他们的眼神,这队人气势沉重,磅礴,肃杀,冷厉……
几乎有军队的气势!
如果平远伯府还隐藏着这么一支人,那今天这事就不好收场了,她能全身而退,一尘大概也能,燕王府的护卫在一尘的指挥下大概也能冲杀出去,但是秋大人和捕快们怎么办?
她正要想对策,眼尖地发现,那些府兵们衣袖上的颜色不一样。
这时,他看到在府兵之后,缓缓出现的身影。
她睁大眼睛,看着那面容苍白,身子孱弱,缓步而来的身影,少年的目光中带着担忧和关切,在看见她被一尘和众护卫护在后面时,明显松了口气。
一铉站在他的身边,面无表情,但这时若有平远伯府的府兵敢冲着燕王来,他定会一击必杀。
大概是他的气势吓人,伯府的府兵一个个离得远远的。
刚才他们是占着人数的优势,但是,燕王府府兵一到,他们哪里还有什么优势?
接着,宁远赶到。
看见这混乱的一幕,宁远大声道:“本官京兆尹宁远,前来办案,平远伯府府兵听令,即刻住手,不然,格杀勿论!”
且不说伯府府兵围攻王妃,就是围攻东城都司,这都是大罪。东城都司官虽小,好歹也是七品县令级,蚊子再小也是肉,七品官就不算官吗?
那些府兵们看见气势逼人的燕王府府兵,早就没了斗志,此时又听说来了京兆尹,不知道伯府这是犯了多大的事,他们虽是忠于伯府的,但在形势面前,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宁远再喝道:“平远伯触犯西楚律法,已经捉拿待审,尔等还不放下武器,想与平远伯同罪吗?”
府兵不是死士,他们拿伯府俸禄,忠于伯府,但是现在既然伯府主人都被拿下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反抗,立刻就有人先放下武器。
接着,哗啦啦的武器跌落之声。
看见地上的两具白骨和一具半白骨,宁远被那具半白骨一冲,差点呕吐出来,不过还好他顾着自己的体面,强行忍了下去。
他看向东城都司:“怎么回事?”
东城都司看见京兆尹来了,不由看了一眼燕王妃,见凌雨汐脸色平静,毫无惊讶之色,想到之前那翁婿两人的状纸,他心想,难道这一切,真是这位王妃谋划的?
不管如何,揪出这么大一个凶案,他东城都司的官帽,或者会升一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