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人钻空子,不按府兵编制,家里养着不少人,编入家丁护院之中,但既然不以府兵形势存在,那衣服武器也不能用府兵制式。
而这些人,却是统一的灰色制式府兵衣,由兵部批发的府兵武器。
人数超过五十人,比一等伯府的府兵还多。
光这一件,就可见平远伯府大大的逾越了!
平远伯眯了眯眼睛,冷冷道:“一个以下犯上的区区都司,也敢质疑我?”
凌雨汐缓缓道:“韩伯爷,这是准备把我和秋大人都留下,杀人灭口吗?”
东城都司刚才只在想着平远伯逾越,此时被一提醒,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之前他没朝这方面想,是因为他是朝廷命官,可现在也觉得不对劲。
这韩启方又不是傻的,明知道逾越,还把人都叫出来,这是想干什么?
他又惊又难以置信,冲口而出:“韩岩方,你……你要拒捕?”
平远伯皮笑肉不笑地道:“秋大人言重了,本伯爷不过是热情好客了一些,想要邀请秋大人多住些日子而已!”
可他那表情,那动作,还有眼底的阴冷,相信的人就是傻子。
做客?软禁还差不多。
东城都司急速思考对策,厉声道:“韩岩方,本官来的时候,外面可是有不少百姓看到了。还有,这位是燕王妃,你是有多大的胆子,敢连燕王妃一起留下?”
平远伯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东城都司一眼,他都把多养府兵的事毫不在意地暴露在他们面前,他们不会觉得自己还能活吧?
他轻嗤一声:“还真是,蠢到不自知啊!”
“你……”东城都司气得脸色青黑。
落在平远伯眼里,就是气急败坏,他心中涌起一阵冷冷的得意,刚要说话,突然,门口有人冲进来,大叫道:“不好了伯爷,松涛院观景池里发现少爷!”
平远伯本想畅快地讥讽东城都司一番,听到这句话,脸色大变。一转身,跌跌撞撞的就往松涛院跑。
松涛院是他宝贝儿子韩福顺住的院子。
他的儿子不见了这么多天,整个院子都找过了,整个府里也都找过了,里里外外,所有的线索都查过,却杳无音息。
一个大活人大白天的平白无故就不见了,他心中其实早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就在松涛院的观景池水里?
而伯夫人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平远伯心神大乱,也顾不得吩咐别的什么。随着他这一跑,凌雨汐带着一尘,东城都司带着几个捕快,也一起往松涛院去。
府兵刚想把人拦住,但一尘是什么身手?把人一掀,一股巧劲,推翻两个人,中间就出现了一个空缺。
等到他们把这个空缺堵上的时候,凌雨汐他们早就走远了。
府兵头目赶紧令一半人在这里守着,一个人都不许再放走。他带着另外一半人,也呼啦啦的往松涛院跑。
因为是一个院子一个院子搜,下一个才会到松涛院,院门口之前守着两个捕快,此事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院子里。
院子里面慌成一片,乱糟糟的。
东城都司劈头问道:“怎么回事?”
透过门,可以看见这个院子和主院有些像。
也是一个观景池,这边的观景池比主院的还要大一圈,靠着院墙,里面养着睡莲,开得比主院那边还要灿烂一些,不过院子里没有银杏树,但是多了一个小亭,坐在亭中赏花观景,或是雨天看雨,都是极为惬意的地方。
那捕快嗫嗫嚅嚅道:“属下两人守着院门,这个院子很安静,刚才似乎有人不小心把什么东西掉落了观景池,想要捞起来的时候,突然就惊叫起来。接着,整个院子都乱起来,又从里面拉出一具尸首。据院子里的下人说,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失踪好几天的大公子!”
这时,已经冲进院子的平远伯早就出现在那具尸体前,看到的第一眼,他就呕地吐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韩福顺在里面泡了多少天,整个人都大了一圈,要不是那身衣服,还有虽然放大了但是仍然能看出五官的模样,谁又能想到,这就是他们的大公子韩福顺呢?
观景池里养着鱼,那些鱼已经把他身上啃去了不少肉。以至于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块,缺的地方还并不完整,参差不齐。
说也奇怪,在水里泡了那么久,院子里的人居然没有闻到气味。或者是闻到了,但没想到会是尸体的气味。
这就得说到那个观景池了。
别人不知道,平远伯很清楚。
这观景池中表面上种的是睡莲,但里面却养着他儿子一次偶然得到,当成宝贝一般的,名叫魔龙鳝的鱼,长着长长的嘴巴和尖尖的牙齿,看着十分威武。
那种鱼,咬人,吃肉。
下人们都不敢靠近这个池子。
但是韩福顺却经常用这种鱼来惩罚惹得他不高兴的下人。
或者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这么做。
让人脱掉犯错之人的鞋袜,卷起他的裤腿,把他放进池子里。那魔龙鳝就会冲过来,把人腿咬得鲜血淋漓。听着他们的惨叫和求饶,韩福顺就会乐得哈哈大笑。
等到拉上来的时候,腿上都会掉几块肉,露出森森白骨!运气好的,伤养好之后,还能恢复;运气不好的便瘸了,甚至不能再走路。
不止犯错的下人,逼着围观的下人们也一个个闻风丧胆,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轻易去惹他生气。
知道儿子的恶趣味,平远伯不但不阻拦,还觉得儿子挺有手段。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的儿子的尸体竟然会出现在这个池子里。也不知道是失足跌了进去被魔龙鳝咬死,还是被谁害了!
他仅有这一个儿子,哪怕之前猜到凶多吉少,但到底还能自欺欺人。
现在,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韩家的根,断了!
他猛地看着东城都司:“秋大人,我要报案。我怀疑儿儿韩福顺被院中下人谋杀!”
之前早就吓得白了脸的众下人们听到这句,都呆了,下意识地跪下:“伯爷,我们没有,我们没有啊!”
东城都司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