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处的风起云涌,燕王府既不关注,也不在意。
楚玄渊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窗外天色已经亮了。
他向身侧一看,床上已空。
他扬了扬唇,慢慢地笑了。
自从修习《鸿蒙》神诀后,就是窗子边路过一只蚊子,也别想逃过他的耳朵,但是他的床另一边,睡着一个女子,他却睡得很是安心。
在和阿汐成亲之前,他从来不曾深睡,有任何动静,都会醒来。
但是这几次,鼻中飘来阿汐身上的清香,闻着这香气,他每每能睡得又深又沉,睡得好了,精力便也充沛起来。
此时,他觉得连血液中都是满满的力量,坐起身,自己穿了衣,走出门去叫了水来洗漱。
凌雨汐端着个托盘进来。
楚玄渊老远闻到那药香,他不禁又是温暖又是无奈。
阿汐天天记着要他喝药,对他的身子甚是上心,这样一份关怀,是他以前不曾感受过的,可是,那么苦的药,他真的不想喝。
然而,面对阿汐关切的眼神,他连一个字都不忍吐出来,只能听话地把那苦到让人舌头麻木的药硬着头皮喝下去。
阿汐不懂药理,以为这是秦御医开的药方,是为了他的病的。其实在抓药的时候,他已经让人改了其中几味,只是温补药方。
这种药喝下去对身体无害,除了苦得难以入口。
但苦就苦吧,阿汐的关心,让他觉得虽苦犹甜。
喝过药,凌雨汐要喂他蜜饯,他笑道:“阿汐,我要吃糖葫芦!”
凌雨汐好脾气地笑,哄小孩子般地道:“好,等会儿出去我再帮你买。”
楚玄渊心满意足地张口吃下她喂来的蜜饯。
他觉得他和阿汐之间越来越默契了。
凌雨汐看他乖乖地把药喝了,吃蜜饯的样子也很乖,笑得眉眼弯弯的,顿时也露出一脸姨母笑,道:“乖!”
楚玄渊:“……”
“咳咳咳……”
凌雨汐还没意识到是因为她这一个字引来的杀伤力,见他咳得厉害,忙帮他抚背,道:“怎么了?呛着了?”
楚玄渊忙捉住她的手,道:“没,没事!呛了一下!”
他在心里叹气,阿汐老把他当小孩子可怎么整?
用过早膳,带上两个风筝,楚玄渊和凌雨汐上了马车。一尘一弦骑马在一边跟着。当然,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没有乘坐有燕王府徽记的马车,一行人往城东墨莲湖而去。
在马车上,楚玄渊笑问:“阿汐,你去过墨莲湖吗?”
凌雨汐道:“没有!”
楚玄渊突然想起,凌雨汐是被凌铁山送到庄子上长大的,那个庄子和墨莲湖根本不是一个方向,阿汐肯定是没有去过的。他刚才这么问,不是在往阿汐的心头上插刀子,让她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吗?
他小心翼翼地看看凌雨汐,见她脸色平静,心里又释然,他的阿汐,性子豁达,是不会被这么点小事萦怀的。
但是,他又想到,京城之中的闺秀,就没有不知道墨莲湖的,甚至每年都会去个几次,但是阿汐竟然一次都没去过,凌家对她真不好!
楚玄渊驱掉心里对威远将军府冷待凌雨汐的恼意,柔声道:“这墨莲湖的故事,你听过吗?”
“还有故事吗?”凌雨汐沉吟:“墨莲,这倒是少见,是黑色的莲花吗?”
楚玄渊笑道:“对,据说以前墨莲湖的荷花,全是墨色的。在许久许久之前,墨莲湖其实是没有荷的,只有一片清池。有个书生进京赶考,盘缠用尽,在经过湖边的时候,见湖水青碧,湖中有鱼,书生考虑离科考时间还有数月,进城花费必不会少,便决定在湖边结庐而居,湖边有空旧的草棚可住,饿了可以抓鱼充饥。一天,书生正在读书,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叫救命。”
凌雨汐见他兴致颇高,也笑吟吟地听着。
有些奇趣野闻,并不是书中能见着,都藏在一些民间故事里。
这墨莲湖的故事,带着几分神话色彩,不过楚玄渊讲得甚有趣味。
那书生救起的是个落水女子,女子感念书生救命之恩,又听说书生盘缠用尽,只能在湖边抓鱼裹腹,便时不时来帮书先洗衣抓鱼煮鱼。
一来二去,两个年轻男女情愫暗生。
两人约定,书生高中之后,便娶那女子为妻。
有了女子的照顾,书生安心读书,日子过得很开怀。
科考之日近了,可书生身无分文,女子出去一趟,回来时拿回二十两纹银,书生大喜,有了这些银子,他便可以在城中客栈住下。
书生邀请女子同往,女子摇头,她要在草棚里等他高中归来。
不是她不愿意去,而是二十两银子太少,书生要用钱的地方多。
女子在草棚中一住就是一个月,按说科考早就放榜了,却久久没能等到书生,她终于忍不住去城里打探。
原来,书生真的高中了。
不过,书生高中的那天,有贵人榜下捉婿,听说书生未婚娶,便有意把自家女儿嫁与他,并会用自己的人脉和财力为他打通官场,让他官运亨通。
书生心动了,他娶了那贵人之女。
女子赶往城中之日,正是他娶贵人之女之时。
在众多宾客之中,满身喜气牵着红绸的书生无意中看见那女子苍白的脸,几乎扔掉手中红绸,他看见那女子失魂落魄而去。
成婚后的书生想想仍觉得不放心,他和那女子之事,万不能传到新婚妻子耳中,不然,岳父生气,必不会助他。
想来想去,他觉得,除掉那女子方能让他安心。
他安排了人去除掉那女子,人到后,正见到有人去抓那女子。原来,那女子拿回来的二十两纹银,竟是她自卖自身所得,讲好一月内付双倍可重获自由,但是书生另娶,她哪来的银子还?
派去的人得知前因后果,震惊之极,而那女子得知书生竟然想来杀她绝后患,顿时万念俱灰,投湖而死。
凌雨汐听得唏嘘,这种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她听得多了。感情易变,干什么要把大好的时间用来谈情说爱?
“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你既无情我便休不好吗?何必做到这个地步?”她摇头道:“女子投湖,与墨莲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