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是一场世界级的音乐盛会,光门票就要一千万一张。
艺术无价,顶级的艺术家出场费更是天价。
何况整个音乐会在场还不止一位顶级艺术家。
那些钢琴、大提琴、单簧管、贝斯、萨克斯……
那些扬琴、鼓、笙、箫、瑟、笛、埙、篪、琵琶、箜篌……
不论哪一样,不论是独奏还是合奏,都让人震撼且惊喜,都让人震动于音乐能带给人的听觉冲击是那般强烈且震撼
但是,最后的压轴,却是古瑶琴!
不是古筝,而是七弦的古瑶琴。
白衣的年轻男子,眉目清俊,孤绝脱尘,
只有七弦,轻拢慢捻抹复挑,奏出的却是天下,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人间百味……
在之前感受过听觉盛宴的所有人,在这一刻,又有更深的感悟。
有人泪流满面,有人豁然开朗,有人忍不住微笑起来……
所有人都觉得即使只有这一曲琴音,那一千万的门票也花的值!
凌雨汐坐在角落,在这曲琴声中默默疗着宗门毁师门绝的伤;也疗着这些年来独自一人,走遍天下,遍寻仇人,终于报完仇之后的巨大空寂之伤;以及成为赏金猎人后,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孤绝独行内心荒芜,步步为营危机处处,午夜梦回,只剩无边寂寥的伤……
童年努力塑根骨,三更灯火五更鸡。
少年历练出任务,九死之中搏生机。
豆蔻之年宗门毁,滔天恨意寻仇敌。
九死一生,艰难求存。步步艰险,步步荆棘。
听完这一曲,她觉得她都可以放下了。
后来她真的放下了,可惜半年之后她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她心境平和,心里已经没有恨意和不甘。
有的都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上辈子虽只短短二十余年,但经历过了那么多,也许别人几辈子加起来都不如的波澜壮阔,跌宕起伏。
这辈子,她不想像上辈子那样疲于奔命了。
所以她和楚玄渊合作。
挂着夫妻之名而已,两年后,就会拥有自由。
也许因为曾经听过相同境界的琴音,今天,在所有人都为琴音所迷的时候,她很清醒。
她再次看向台上,白衣青年有如谪仙,清俊优雅,身上好像罩着一层光,一层远离俗世,凡尘难以沾惹的光。
这时,白清泉的目光掠过全场,最后,落在她身上。
两人目光相对,白清泉冲她微微颔首,修长的手指却没有停顿,仍有清音从琴弦流淌。
清音会!
还真是名符其实的清音会!
凌雨汐紧紧盯着那个人。
白清泉目光干净如清泉,也不避不闪地看着她。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片刻,两人各自移开目光。
神色间,皆是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已经不再是二十一世纪,她也不是那个被灭宗门的少宗主,不是世界雇佣兵单兵第七的闪电,神音门是过去,那场神音,也是过去。
不同的时空,不同的时代,又怎么会再遇神音门的弟子呢?
不过是音韵相似罢了。
“铮——”
一声清音,仿佛一把割裂过去的刀,将所有沉浸在琴音中的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有人感觉自己脸上湿漉漉的,忙伸手抹去;有人觉得笑得有些脸酸,不觉地揉一揉;有人觉得自己好像出过一身大汗,然而此时却酣畅淋漓……
他们仔细回想,似乎听到了天簌之音,而后,好像全身都很轻松。
除此之外,他们什么也不记得了。
楚元彻率先轻轻三击掌,赞道:“妙音如是,天上人间!善!”
楚建邺不甘示弱开口:“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白大师不愧为天下名士,一曲涤尽俗世凡尘!”
两位皇子开口,顿时
当然,这也不全是为了附和楚元彻两人,因为他们自己也感觉到心情似乎在这一谱琴曲之后,变得更松快更好了!
凌雨汐转过头,楚玄渊已经抬起头来,他目光如小鹿,湿漉漉的,轻咳着道:“阿汐,我累了!”
凌雨汐道:“在那边坐一会儿,然后我们就回去吧!”
“好!”
这时,楚元彻楚建邺都不再在楚玄渊面前展现他们的兄弟情深了,他们往前走,向白清泉走去。
名动天下的名士,值得结交!
琴台前的垫子上,白清泉本是跪坐于地,此时已经起身。
巽阳公穆世龙离得近,正与他说着话。
白清泉芝兰玉树,长身玉立,温润如玉。
二十八岁,在这个十六成年,二十弱冠,成家立业的时代,不算年轻。
但是,白清泉似乎早就脱离了那个以年龄来论年轻与否的范畴,他就那样站在那里,谁都不会去在意他的年龄,只被他的谦冲有礼,谦谦君子的气质风度所吸引,从而不自觉地生出好感。
他们都希望能上前一步,和他哪怕说上一句话。
尤其是不少闺中女子,眼眸含光地看着他,那光似要把他淹没。
楚玄渊没准备过去,他坐在那里低咳。
凌雨汐也没准备过去,别人的荣光与她何关?
她心境很平和,这辈子,只是个普通人。
神音门也好,更胜神音门的存在也好,都与她无关!
在这个世界,她会先完成和楚玄渊的两年合约,然后顺便帮原身完成心愿,以后便自由自在,天下为家!
白清泉那边,热闹喧嚣,人流涌动。
这边,楚玄渊坐着,凌雨汐站在他的身边,与那边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过,两人脸容如画,俊朗秀丽,却也是另一番风景。
歇息了一会儿,楚玄渊不再咳嗽了,他们走出了南康长公主府。
一尘一铉没有跟进去,不是他们没眼色不知道保护主子,而是进门之初,楚玄渊的一个眼神,就让一尘明白了,把一铉也拉住了。
此时见主子出来,两人忙上前搀扶。
上了马车,一尘问道:“主子,回府吗?”
楚玄渊还没说话,凌雨汐道:“不,去秦申平秦院正的府上!”
一尘一怔。
见自家王爷没有出声,这就是默许的意思,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