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山,周家书房。
周管家进门,低头禀告:“老爷,沈浅一行人已下山。”
“甚好。”周夫人很是满意,“我本来还担心她们这次不下山,还要再等一个月才能除掉她们。”
“但是……”周管家顿了顿,“谢姮也与她们一同下山了,今晚她们还要歇在谢家别院中。”
“她们怎么会在一起?这下就有点难办了。”周老爷眉头紧皱,黑起脸来。
周嘉不敢多言,只将今日沈浅的行程道出:“她们下山后,先逛街采买,去了周家果铺,而后一直待在谢家药铺中。”
“二弟的果铺?”周老爷脑中倏地生出一个念头。
周夫人同丈夫想到了一处,她道:“都怪周敦,我儿才被割发,以至后来发生那些事。论起来,周敦也有莫大的责任。”
周老爷沉吟片刻,吩咐周管家:“以果铺的名义约见沈浅,再见机行事。届时就算查,也是查到二弟头上,与我们无关。”
“明白。”周管家领命,退了出去。
另一边,周二爷的宅邸。
侍卫来报:“二爷,有人一直在灵山镇的果铺旁转悠,不知想做什么。”
周二爷正看着账簿,头也不抬地问道:“是谁的人?”
“似乎是大房那边的人。”
大哥?
周二爷警惕起来,他们两兄弟从百年前分家就开始结怨,这些年一直摩擦不断,小辈之间也总是打打闹闹。
不知这回大哥要做什么?
周二爷神色凝重,“看着点,别让他们闹出事来。”
“是。”侍卫退下。
灵山镇,谢家药铺。
日落西山,来看诊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沈浅她们收起摊子,准备找家饭馆用晚膳。
“沈小姐。”一约三十岁的男子行至跟前,叫住沈浅。
“你是?”沈浅从前并未见过此人。
“我是周记果铺的伙计周季,掌柜说又到了样新奇果子,邀小姐去一趟。”
“哦?好啊。我明日过去。”沈浅答道。
周季继续道:“果子抢手,明日一开铺便会被抢光,掌柜说与你有缘,不忍你念想落空,想请你今晚过去。”
“也行。”沈浅觉得无甚干系,反正她也想去镇上的客栈吃些特色菜。她回头同应萝谢姮商量,“我们先去果铺,再找食肆?”
“可以。”应萝和谢姮均无异议。
三人正想往果铺的方向走,周季又出声了:“沈小姐,此事不宜声张,而且掌柜还有要事与你商议,可否请你一人前往?”
沈浅脚步顿住,漆黑的瞳孔中闪烁着疑惑,她眨了眨眼,问道:“什么要事?”
周季看了看应萝谢姮,“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浅微微颔首,与周季走出十步之外。
周季低声道:“有一批草莓被人家退了回来,不甚新鲜了,掌柜想着小姐喜欢草莓,想做个顺水人情,赠予小姐。”
不新鲜的水果?沈浅不信,周季行事古怪,事实绝不是如此简单。
也许是草莓卖出去的时候就不新鲜了,只是内里坏了从外面看不出来,后来那人家一吃,发现不对劲,就退货了。
至于转赠……掌柜是做生意的,亏本的买卖定不会做,兴许并不是转赠,而是她的草莓也是坏的,这让她过去,是想拿别的东西堵她的嘴呢。
开门做生意,最要紧的是诚信。
出售坏果,对周记的名声可是相当不利,因此掌柜才藏着掖着,只肯她一个人去。
事情的逻辑是通的,只是沈浅看周季面生,不由得怀疑起来,“我怎么没在周记见过你?”
“我今日恰好去送货了,不在铺子里。”
沈浅装作好奇的模样:“哦~你平时是在铺子里帮忙的?”
“是。”
沈浅:“其实草莓有疗伤之效,掌柜的侄子不是伤到脑袋了吗,正好吃掉那些退回来的草莓,我已买了些许,就不与病人争食了。”
周季明显一愣,又马上反应过来,劝说沈浅:“其实掌柜侄子的头伤并不严重,用不上它。这草莓赠予小姐,才是最为适宜的。”
闻言,沈浅心下了然,她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谢过掌柜的好意了,不过我不喜欢一次吃太多草莓,掌柜还是转赠他人吧。”
说完,沈浅走了回去,到谢姮应萝身旁。
她背影决绝,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周季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神色难掩着急,但看着这三人的身影,他深知再急也无用,原地停留片刻后,无奈转身离去。
“这人是怎么回事?”应萝不明所以。
“八成是周仪那边的人。”沈浅啧了一声,撇撇嘴。
“周记果铺是周仪家的?”应萝后知后觉,猛地发现周记与周仪,都姓周,两者或有莫大关联。
“不是,只是同姓而已。”沈浅同师姐解释,“我本来也这么想,留了个心眼,问他关于铺子的事,结果他说错了。他定然不是周记的人。”
“周记果铺是周二伯家的。”谢姮听得似懂非懂,她只抓住了周记的字眼,将自己知晓的道了出来。
“怪不得。”沈浅恍然大悟,“周仪与周敦有怨,周仪派人想害我,还想栽赃到周敦家。”
应萝感到后怕,幸好谢姮在此,周仪的人忌惮谢家,不敢轻举妄动,不然沈浅就不是现在这般全须全尾了。
她忧心不已,急切地想要知晓更多,“你方才同他说什么了?”
沈浅将自己与周季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应萝想不明白,“你怎么忽然发觉周季不怀好意了?”
“我看他面生,不放心,就用计诈了诈他,没想到他不打自招,被我识破了。”沈浅耸了耸肩,隐约有些得意。
“他哪句话不对?”应萝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是那个掌柜侄子的伤有问题。”谢姮双眼亮晶晶的,看沈浅的眼中充满敬佩。
“不错。”沈浅眉眼弯弯,笑得狡黠,“掌柜的侄子伤在四肢,我说他侄子伤在头部,周季居然也说是头伤,可见他对周记之事并不熟悉。”
应萝懵懂地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不解道;“他不是说他出去送货了吗?可能因此没听到这番话。”
“不,我上次来买榴莲的时候,掌柜为了砍价也说过类似的话,我感觉他那个侄子,伤了有上百年了。”沈浅撅着小嘴,眸中尽是不信与鄙夷。
“周季说自己平时在铺子里帮忙,若真如此,他应当听掌柜讲了多次侄子负伤,又怎会不知侄子伤在何处?”
“原来如此,你就是这般识破他身份的。”应萝激动地一拍手,终于明白了事情原委。
她也放下心来,师妹机智灵敏,遇见危机能随机应变化险为夷,区区周仪,不足为惧。
萧澄还有一事不明,喵道:“也许他说头伤只是不好驳你的面子,顺着你的意思往下说罢了。”
“那我就管不了这么多啦。”沈浅无所谓地挑了挑眉,“他既面生又有破绽,我肯定得防着呀。不去也就损失几颗草莓,总比没了小命要好吧。”
萧澄轻笑一声,闭上眼睛继续趴在她肩膀上。
第二日。
三人一猫上山,才刚走到山脚,就有一股异味传来。
“好臭啊——”应萝和谢姮皆掩鼻皱眉。
“这味道……”沈浅有些不可置信,“是榴莲!”
这山脚怎么会有榴莲?
她脑海中闪过不少念头,脸色渐黑,“我去看看。”
“沈浅!”萧澄眸色转暗,出声阻拦,“这榴莲难得,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此地,要是陷阱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