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之后,夫子带众人进入幻象。沈浅静静地走在队伍后面,给小猫输送灵力,确保它能活到她下课之后。
萧澄再次复活,态度有了些许变化,他心中藏有疑惑,想借猫身和沈浅解开谜题,于是不叫不闹,默默躺在沈浅的香囊里,伺机而动。
与上次只有一人一猫的幻境不同,这次的幻境有几十人,为了确保公平,每人的答案仅自己可见,先前已通关的人飞速报了答案,通往第二关。
“我们也走快点。”沈浅不甘落后,拽着应萝上前,同时在她耳边悄悄说道,“选苦字。”
应萝微微颔首,机灵地挑了挑眉,表示明白。
周仪正巧也在她们身边,见沈浅和应萝眉来眼去,他好奇凑上前听了一耳朵,虽然没听明白,但也放在了心上。
沈浅就这么笃定答案是这个?
周仪先前一关未过,对此半信半疑之际,沈浅和应萝已经顺利地进入了第二关。他醒悟过来这是个正确答案,忙按下“苦”字,紧跟在她们后面,打算继续偷听。
大概有三分之二的人来到第二关,沈浅又悄悄地把答案告诉应萝,周仪则全身贯注地听她们讲话,三人齐齐来到第三关,不久又到了第四关。
连通三关让周仪惊愕不已,沈浅平时也不是勤奋刻苦之人,怎么如今这么厉害了?
他想了又想,可能是她刚抄完史书,对书中内容比较熟悉的缘故。他相信只要自己一直跟着她们,定能全部通关,然后出去炫耀一番。
思及此,周仪面上浮现出得意之色,头颅不自觉地抬高了些。
第四关的人只有五个,沈浅应萝周仪谢姮和周敦。
周敦是周仪的堂弟,平日里总是不对付,周仪见周敦对着题目冥思苦想,额角的皱纹都快要长出来了,而自己每次都是轻轻松松过关,心中暗喜,不禁走过去说道:“我一看题目便知答案。”
周敦正想得心烦,闻言眉头皱得更深,嫌弃地瞪了周仪一眼:“哼!就你这不学无术的榆木脑袋,过了前面三关纯属偶然,这关必然被踢出去。”
周仪也不恼,只轻蔑地用眼尾扫了一下周敦,“若我这关过了,你当如何?”
这趾高气扬的模样,彻底激怒了周敦,周敦恶狠狠地盯着他,咬紧牙关说道:“若你过了,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当球玩。”
“不敢当不敢当。”周仪摆摆手,眼珠子骨碌转着,双眸半眯,狡诈一笑,“一头墨发足以。”
周敦说的割头,明显是气话,他不可能因为看不顺眼就把堂哥杀了,而周仪说的割发,却是认真的,他确确实实想要堂弟出丑,一辈子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周敦身形一顿,显然是犹豫了。
“怎么?你不敢啊?”周仪激他,“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我看,以后不必叫你周敦,叫你胆小鬼足以。”
周仪言语之间尽是侮辱,周敦气不过,更不想周仪一直嘲笑他胆小,脑门一热答应下来:“行!你要是过关,我割发,你要是没过,你割发!”
“一言为定!”周仪高昂着头,用鼻孔看人,仿佛他已经赢了。
两兄弟的动静吸引了沈浅的注意力,她顿感疑惑,周仪可不是勤奋学习的人,怎么也闯到第四关了?
“周仪最近上课很认真吗?”沈浅问应萝。
应萝:“没有啊,还是吊儿郎当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浅回忆起这次在幻境中的经历,似乎她们身后一直跟着一个影子,那个影子……
是周仪!
周仪偷听她们讲话知晓答案,因此通关。
沈浅心生不爽,师姐对她这么好,她带师姐过关是理所应当的,周仪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用她的答案狐假虎威?
不行,她要给周仪点颜色瞧瞧。
正好周仪自大,与周敦立下赌约,她就助周敦一臂之力。
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沈浅将师姐拉近,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一万……”
顿了顿,她继续道:“九百五十二。”
应萝眨了眨眼,心领神会,莞尔一笑。
两人一同交了答案,去往下一关。已听到答案的周仪喜上眉梢,觑了周敦一眼,大摇大摆地如螃蟹般走过去写下答案。
刹那间,周仪被扔出了幻境,同众多被淘汰的同门站在一处。
他愣住了,半天缓不过来。怎会如此,沈浅应萝明明通关了……
恰逢此时,周敦也出了幻境,见状很是解气,他嘴角都快咧到眼角了,揶揄道:“堂兄,你输了。”
周仪极不甘心,又心虚不已,他此刻只想赶紧逃走,保住自己顶上黑发,“我是输了,但是……”
周敦没有听他说完话,而是畅意地一挥指尖,直接将周仪的头发从发冠处切断!
白玉发冠顷刻落地,发出叮啷一声响,一头墨发散开,断发悄无声息地散落在地。
他的头颅之上,空空荡荡,一如他的尊严,于瞬间消失无踪。
众人哗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堂兄和我打赌,过不了第四关就要落发。如今他输了,我帮他一把。”周仪心情畅快,悠悠解释。
“原来如此。”
“周仪往日不善,合该有此报应。”
“我要是他,就没脸见人咯……”
……
四面八方传来讥笑嘲弄的声音,周仪面红耳赤,又羞又气,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把头低进胸膛,飞快地逃离此地。
幻境中的沈浅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也能猜到周仪的窘况,她哈哈大笑起来,心中连连道“活该”。
第四关的答案是一万八千九百五十二,她方才同师姐说完“一万”之后,在师姐手上写下八千,再说“九百五十二”。
周仪以为答案是“一万九百五十二”,实则大错特错。
此举就是为了坑周仪一把,谁让他借她的势耀武扬威,凡事皆有代价,这削发便是他利用她连闯三关的代价。
沈浅只觉神清气爽,她看看周围,发现第五关只有她、应萝以及谢姮。
“谢姮真勤奋啊~不愧是掌门之女,众人楷模。”连那有零有整的数字都能答对,沈浅很是佩服。
听到谢姮的名号,萧澄从香囊中探出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子。
谢姮正专心看着饕餮和师祖的打斗,不过也看不真切。因为夫子为了能按时上完课,特意将第五关的时间拨快了许多。不消两刻钟,饕餮与师祖殒命,题目浮现在眼前。
谢姮登时僵住,神色中透露着不知所措与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惧怕。
她额间滚落一滴汗珠,随后沉思片刻,耍起剑来。
“这是做什么?”应萝不解,谢姮为何不解题,反而在练剑?
沈浅一眼看穿,惊叹不已,“她在回忆刚刚师祖耍的剑法,想从中领悟哪一招是饕餮的致命伤。”
过目不忘,好生厉害。
沈浅和应萝对视一眼,不由得心中感慨,人与人的差距如此之大。
“嘭——”
异常的声响传来,沈浅转头看去,只见谢姮不知为何摔落在地,长剑划伤她的手臂,手上鲜血渗出。
沈浅大惊,忙跑过去,着急地掀起谢姮手臂查看伤势,“你没事吧?”
“没……”谢姮没想到沈浅会来,手一时来不及抽回,其上伤势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谢姮手臂之上,不仅有正流血的剑伤,还有新愈合的鞭伤、一些已成血痂的刺伤和青青紫紫的瘀伤。
一截手臂不大不小,竟没有一处好皮。
“你……”沈浅一时愕然,说不出话来。
“我没事。”谢姮眼神躲闪,忙将袖子扯下,盖住伤口,“小伤而已。”
她站起身来远离沈浅,渐行渐远,在别处继续耍剑。
“她是掌门之女,谁会这般伤她?”沈浅从未见过那么严重的伤势,心揪得厉害,同时百思不得其解。
应萝悄声道:“听闻掌门对独女非常严苛,动辄打骂体罚。她前几日没有通关,可能手上新伤就来源于此。”
“掌门还是个人吗?”一瞬间,沈浅对掌门为数不多的敬重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想破口大骂,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恼恨。
“嘘——”应萝努努嘴,提醒她不可乱说话。
沈浅不情不愿地合上嘴巴,又想到什么,“她并不知晓这关的答案,要是这次也被淘汰,会不会打得更惨?”
应萝点点头:“应该是。按理说掌门家大业大,上好的金疮药只要想找,哪有找不到的。可看谢姮的伤势,掌门是一滴药都没有给谢姮用过,摆明了就是想让谢姮痛苦一番,好记住教训。”
“辣鸡。”沈浅低声咒骂了一句。
“什么?”应萝没听清。
“没什么。”沈浅摸摸鼻子,佯作无事,“就是想吃辣鸡了,最好是大卸八块那种。”
说完,沈浅又看了看谢姮,心中不忍。于是拉着应萝来到谢姮旁边,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剑,思索道:“好像师祖每几招就会击中饕餮的右腹,这右腹定然是饕餮的致命伤。”
“我也觉得是。”应萝连连点头,笃定称是。
随后,沈浅和应萝胸有成竹地走到题处,写下答案。一阵白中带金的光芒将她们包围,送了出去。
谢姮认得,这是通关时才有的白光。
右腹?
谢姮低头看了看剑,再看了看自己的右腹,似乎,确实如此……
她抿着嘴唇,忐忑写下“右腹”二字,须臾一道同样的白光也将她包裹着送出幻境。
这次有三人过关,夫子深感欣慰,一齐表扬了她们。
应萝和谢姮略感羞愧,躲在沈浅身后,有些不好意思。
沈浅则抬头挺胸,神采奕然,她将同门羡慕的目光全盘接受,面上骄傲满满。
下课后,众人归家。沈浅拿起香囊,瞧了眼其中的小猫,小猫气息平稳,无甚大碍。见它无事,她便安心地把香囊放回腰间。
知晓小猫死后复活的应萝不禁感叹:“这猫,真特别啊。”
沈浅:“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它可有灵性了,第三关和第四关都是多亏了它,我们才能顺利通过的。”
“它还会这个?看来不是寻常凡猫的。”应萝道。
她们的聊天恰好被周仪听见,周仪用法术变换出一头黑发,已与平常无异,可他怨恨已生,满心满脑都是想着如何报复。
如今被他发现“罪魁祸首”是一只小猫,更是恨得面容都狰狞起来,连一只野猫都能欺负到他头上,他心中愤懑更甚,阴暗丛生。
周仪垂眼,瞧见地上恰好有一块大石头,他用刻木剑刻来的熟练法术,将石头边缘修得锋利无比,尖锐如刀。
再一挥手指,沈浅腰上系着香囊的绳子陡然断裂,香囊从上掉落,眼看就要砸到尖石上!
作者有话要说:萧澄:不死也要一身伤。生活不易,猫猫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