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老巫妪并未放弃,连同吴嬷嬷一同苦劝,她们的坚持让季凌儿越发警觉。
只是魔晶的诱惑力巨大,加上她们言语诚挚,令人难以不动容。
季凌儿匆忙起身,“我去一趟魔力结界。”
隔间门关上,她拨通了江远柏的通讯符。
江远柏看到跃动的名字,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一周前的往事历历在目,他本无意接听。
然而就在挂断的瞬间,他还是将符咒贴至耳边。
“远柏,你现在方便吗?能聊几分钟吗?”
一周的间隔,那声音依然熟悉,她自然地唤出他的名字,如同天籁般动听。
男子瞥了一眼桌上亟待处理的秘文文件,语气淡漠:“方便。”
“事情是这样的,楚老巫妪,也就是楚云勋的祖母,今天来找我了,她流泪道歉……”
楚云勋的名字响起,男子的神情微微停滞,靠在椅背上,表情模糊难辨。
心中涌起讽刺,老巫妪一出面,季凌儿就软化了吗?
或许,季凌儿对楚云勋的宽容并非出自真心,而是碍于颜面,而此刻,楚家老祖宗的举措正好为她提供了退路。
她冷然回应:“你是否宽宏大量,那是你的选择,无需告知我。”
季凌儿微怔,“你心情不佳?还是我打扰到你的冥想了?”
“季凌儿,我无意卷入你与楚云勋的纷争之中。”
“我答应你的已办到,楚云勋必将承受应有的裁决。如果你仍对他抱有旧情,不忍他受苦,我亦无权干预。”
男子的言语如同寒冰,浇在季凌儿心头,将她欲言又止的话语冻结在唇边。
她张开嘴,想澄清自己并未心软,拨通江远柏的电话只是想请他解析楚家老祖宗的意图,以及那五十万金币的去向。
然而,听到江远柏冷漠的语气,她蹲下身,凝视着鞋尖,满心被误解的委屈。
江远柏听见对方的静默,没有追问,只淡淡地说:“还有事吗?若无事,我就挂了。”
季凌儿听着这无情的言语,一股倔强涌上心头,真想立即切断通话。
但她明白自己不及江远柏智谋高明,况且他已多次助她,她不能忘恩负义,任性妄为。
短暂的沉默后,她选择了咽下怨气:“有件事,楚家老祖宗给了我五十万金币作为赔偿,我应不应收下?”
此时的季凌儿,怒气中夹杂着低沉的嗓音,柔弱中透着倔强,犹如吟唱着幽怨的魔咒。
她居然还敢生气?楚家对她那样,她都能宽恕,自己几句直言,她就生气了?真是被宠坏了!
男子漠然回答:“想收就收,问我何用?”
就算他说了,季凌儿未必肯听。
她深深吸气,提醒自己不能对江远柏发火,毕竟他还派得上用场。
她紧咬牙关,忍耐着问道:“如果我收下这笔钱,楚云勋的判决年限会有变化吗?”
“否则呢?你想让他逍遥法外?那也行……”
得到肯定的答复,季凌儿不再忍耐,直接切断了通话。
“你是不是吃了火药?为何如此怒气冲冲?还说话阴阳怪气的,把火撒我身上,真是气煞我也!”
对着黑暗的屏幕,季凌儿连番咒骂,这才稍稍平息。
起身之际,她忽然记起联系列表中有一位由江远柏引荐的魔法法律专家。
季凌儿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她应该在江远柏对她阴阳怪气时就挂断电话,何必问他呢?问魔法法律专家不是更好?
与此同时,江远柏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一挥手,手机砸在了桌面上。
他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多管闲事。”
但当记忆中的画面重现,他猛踢桌角,脸色阴郁。
片刻后,他低声咒骂:“没心肝的小家伙。”
当初她被楚云勋吓得夜不能寐,哭泣不止,是他在安抚她的情绪!
现在她竟然翻脸不认人,向他发泄怒气?
看着手中的文件,他的心情愈发烦躁,随手一甩,文件四散飞舞,散落在地板上……
在魔法世界的一隅,咖啡馆内——
当季凌儿离去,楚老女巫脸上的笑容如魔法失效般消失,她手中的魔杖狠狠敲击着地面。
“傻瓜,我怎能有如此愚笨的孙子!”
“一位雄壮的魔法师对抗一个毫无魔法防护的女子本该轻易取胜,他竟未能掌控局势,还被季凌儿设法送入了幽灵监狱,令楚家颜面尽失。”
“他还愚蠢地向季凌儿透露这是我的计谋,他是想气死我吗?”
吴婶连忙安抚:“老女巫,请勿动怒,年轻人尚且稚嫩,那些话,我想凌儿对您有着深深的信赖,绝不会怀疑到您头上。”
“那天凌儿与老……”吴婶差点说出“公”字,赶忙改口:“江远柏那家伙撞见了,他身躯魁梧,行动未果不能怪罪少爷。”
楚老女巫的怒火稍稍平息,“这一切都是江远柏的阴谋!当初若非他,季凌儿早已成为我们楚家的魔法新娘!”
提及此名,楚老女巫不禁回想起当初调查江远柏的情报。
江远柏,男性,26岁,来自a城,由祖父一手抚育长大,父母因魔法分歧离异,其余资料则无从知晓。
从已知情报判断,这样一个出身平凡甚至贫寒的魔法师,怎么可能与楚家相抗衡?起初,楚老太太和儿子儿媳一样,对楚云勋被捕毫不在意,认为只需一通魔法传讯便能让他安然脱困。
然而不论楚家付出多少金币,对方皆不买账,坚持依法处置。
这令楚家人心生惶恐,楚父原先还琢磨着如何报复季凌儿,此刻却全然无心,一心只想救出儿子。
楚父昼夜奔波一周,金币消耗无数,却未见成效。
昨日,送上百万金币的礼物,才得以获准探视楚云勋一次。
这一见让楚父楚母心痛不已,短短几日,楚云勋憔悴了许多,全身布满魔力冲击的痕迹,见到双亲,楚云勋泪流不止,说一刻也无法忍受下去。
他还述说被季凌儿施展了一记强力踢击,至今仍觉疼痛,恐怕伤及了魔法根基。
这更让楚家夫妇惊惧万分,万一儿子的魔法天赋受损,岂不是断了楚家的魔法血脉?
回家后,楚母痛哭一场,诅咒季凌儿害了儿子。一夜之间,楚家夫妇急得唇边生出了好几个焦虑的脓疱。
楚老女巫也坐不住了,楚云勋是楚家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孙子,不容有任何闪失。
她担心儿子儿媳的冲动会激怒季凌儿,于是决定亲自出马。
楚老女巫紧握拳头,神情阴郁,“这个江远柏究竟是何方神圣?”
季凌儿的家族背景单纯,没有复杂的魔法关系,所以问题只能出在江远柏身上。
来不及多想,吴婶急忙提醒:“凌儿回来了。”
楚老女巫收敛起内心的波动,装出和蔼无害的表情。
在法师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后,季凌儿收下了那五十万金币。
这正合楚老女巫的心意,她松了口气,笑容满面地说:“这下我可以安心了。”
又取出一枚神秘的钱囊,“这是你楚叔赠予的,蕴含着五十万枚幻晶,他说他对昔日的言辞深感懊悔,担忧你见他心生不悦,故未敢亲自前来。”
懊悔?
季凌儿忆起那位在警署门前露骨威胁的楚家长,丝毫不信他会后悔。
“太周到了,不就是几句恐吓吗?虽说我近期常在梦境中受扰,精神略显虚弱,但赔偿精神损耗,此数目未免太过。”季凌儿以平和的口吻道出。
她的话语有些奇异,楚老夫人并未深究,只一心劝她收下钱囊。
季凌儿只好做出‘勉强’接受的样子,接过了这枚钱囊。
楚老夫人见她态度稍软,认为今日有机会说服季凌儿私下调解,让楚云勋重获自由,眉宇间的忧虑渐渐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