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四姑娘山的一景一物像是蒙上了一层滤镜,变得有些模糊。
万物缥缈,清凉的晚风吹散燥意,连带着人的心也逐渐安定下来。
张起灵轻手轻脚的走进张寒烟的帐篷,床榻之上,她安安静静的睡着。
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在眼睑下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脚步轻盈,像猫一样悄无声息的走过去,轻轻的坐在床榻的边缘看着熟睡中的她。
他的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的凝视着她,唇边挂着一抹清浅温柔的笑意。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无际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张起灵刚点燃桌上的马灯,就听见床榻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声。
他转头看去,张寒烟虽然已经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但是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寒烟,是不是饿了?”
她闭着眼睛点点头,还不等张起灵说话,她便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
“小哥,你是不是来了好久了?我睡觉的时候都能感觉你就在我的身边。”
张起灵俊逸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挂上一抹淡淡的红晕,轻言道,“嗯,饭菜冷了,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他说着就转身走出去,还在跳跃的烛火仿佛在提醒她,刚才的帐篷里,真的不止她一个人。
张寒烟穿好外套走出去,张起灵背对着她坐在火堆边,火堆边放着一个装着饭菜的铁皮饭盒。
她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将水壶递给他,“喝水,小心烫。”
“嗯。”
张起灵紧握水壶的带子,想到一直长久困扰他的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她。
他本以为,她是张家的圣女,所以对张启山背叛张家的事才会这样的厌恶。
可他发现,对于其他跟着张启山的那些张家人,她又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她好像,就是单纯的只是讨厌张启山一个人而已,但是她厌恶张启山的原因,他却一直都没有想到。
他踟蹰半晌,转头凝望她的侧颜,“寒烟,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嗯,你问,如果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张寒烟一边回答,一边漫不经心的拿着一根小木棍拨弄火堆。
张起灵轻抿抿唇,说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张启山?”
张寒烟拨弄火堆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看向张起灵,两人的视线交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被他捕捉。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
张起灵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么明显的托词,但他并没有选择深究。
寒烟不想说,肯定是有她不想说的原因,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嗯,吃饭吧。”
他说着揭开铁皮饭盒的盖子,等热气稍微散去一些后再递到她的手上。
他的眼睛看着她紧紧贴在一起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这是她每一次撒谎时,总会做出的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
又撒谎
张寒烟避开张起灵泛着笑意的眼眸,匆忙接过饭盒,低头专心扒饭,装出一副一心不可二用的样子。
可是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那些小心思。
“寒烟,关于这座大山里面的东西,你是怎么想的?”
“没有怎么想啊,就算我知道那个东西怎么打开,也不会告诉张启山的。
张家古楼,他一个背叛张家的叛徒,没有资格踏进一步。”
张起灵遥望远处的夜色,敛眸沉思,没有应答。
商讨事情完毕的张启山走出帐篷,一眼就看见坐在火堆边的两人,一红一蓝的两道背影,在他看来,异常刺眼。
“副官,我交代你的事,你是不是没有去办?”
“佛爷,我还没有来得及,他们就已经和好了,对不起佛爷,我一会儿自己去领罚。”
“不必了!”
张启山不想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径直走向自己的帐篷。
副官站在帐篷外,看向空旷处那一堆唯一燃起的火光。
漆黑的夜色中,那一抹红色,比火光还要耀眼夺目。
张起灵注意到身后的视线,他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去,看向副官的目光中,满是冰冷的寒意。
副官见自己被人发现,只能匆忙的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奇怪,族长刚才的眼神,怎么感觉他想杀了我?
夜色已深,张起灵目送张寒烟回去之后,才扑灭身前的火堆往回走。
九门的大部队驻扎在四姑娘山已经过去三个月的时间,在张启山日益不耐烦的催促下,派出去的人终于找到位于山壁上的洞穴。
回来禀报的人刚刚离开,副官就匆匆赶来把张起灵和张寒烟一起带到张启山的帐篷里面。
帐篷里已经围满了人,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脸上全部都闪烁着兴奋的光。
“族长,圣女,我们的人已经找到进入的洞穴,麻烦你们带着九门中的好手先进去查看一番。”
张寒烟冷冷的睨了兴奋异常的张启山一眼,忍不住迎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怎么?看你这么兴奋,你是觉得张家留下的东西,就凭你那一点儿本事,就能够轻而易举的破解吗?
张启山,你会不会高兴的太早了?”
此言一出,帐篷里站着的人皆笑意一凝,满目疑惑的盯着张启山,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张启山面色一沉,指甲刺入手心的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呵呵我自然知道张家留下的机关不容易被破解,但没关系,我们不是有的是时间吗?
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一年不行就两年,总有破解的时候不是吗。
更何况,族长和圣女不是都在这里吗?相信凭借你们的本事,一定能够轻而易举的帮我们破解。”
张寒烟一眼就识破张启山的强颜欢笑,已经对原著倒背如流的她知道,张启山的时间,可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充分。
“它”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现在的他,不过是强装出来的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罢了。
不过,她这会也不想拆穿他,如果现在就拆穿,以后就没有好戏可以看了。
那此后几年的漫漫长日,将会是多么的无趣。
“既然你已经这样说了,那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叫你们的人快一点,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等他们磨蹭。”
张启山看着她嚣张的样子,气得脸色铁青。
但没有拿到想要拿到的东西,他又不能对她做些什么,满心满眼的,都是一股难言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