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龙山,南侧山脉下。
有个村落。
因村前有条小河。
故称,大江村。
这一日天清气朗。
很多妇女在河边浆洗衣物,小孩儿们则在河边玩闹。
“我这打水漂的功夫,已然练习两年半,狗蛋儿,你拿什么跟我比?”
一名八九岁的男孩,捡起一颗石子,微微侧身,狠狠丢出。
嘭的一声,水花四溅。
河中不知为何,荡漾开一片猩红。
“铁蛋儿,那好像是……一个人!”
“娘嘞,我杀人了!”
……
小徒弟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他被人追杀,不得不躲在大山里,每天都要和不同的妖魔战斗。
最后,被一头强大的熊妖拍下山涧。
恐怖的下坠感,令小徒弟猛地坐起身子。
“呼~”
小徒弟抹了把额头冷汗。
他没去感叹,而是立刻警惕地环视四周。
窗明几净,陈设简单。
被褥枕头上,弥漫着女儿家的淡淡芳香。
这是一间女子的厢房。
轻舒一口气。
小徒弟低头扯开陌生衣裳的衣襟。
胸口巨大的熊爪印,已经被包好。
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小徒弟下床穿上草鞋,走出厢房。
日薄西山。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村落。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家家户户烟囱中升起袅袅青烟。
为躲避追杀,他都是寻找有妖魔的地方去,几乎日日与妖魔搏杀。
此时看着眼前景色,一阵恍惚。
“小哥,你可算醒了。”
轻柔的声音回荡耳畔。
房门口,站着一位少女。
被浆洗至发白的衣裳下,纤细身子透着一股青涩气息。
对少女略有些羞涩的笑容视而不见。
小徒弟轻声问道:
“我刀呢?”
“我木偶呢?”
“小哥随我来。”
厢房内。
少女打开一口红木箱。
一股好闻的皂角粉味扑面而来。
箱子。
“虎子想玩木偶,我把他给打哭了。”
“小哥,你从白龙河上游一路飘来,即使昏死,也依旧死死抱着木偶,握着长刀。”
“它们对你很重要吗?”
少女好奇道。
小徒弟点点头,“这是师父的刀,木偶是师父特意为我定制的。”
“师父……”
少女喃喃。
将长刀悬佩腰间,小徒弟冲少女抱拳一拜,“多谢救命之恩。”
“不知该如何称呼?”
少女柔声道:“我叫夏荷,荷花的荷。”
小徒弟郑重道:“我叫陈真,真假的真。”
“夏姑娘,师父和娘亲都教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我欠你一条命。”
小徒弟神情肃穆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夏荷轻笑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报恩?”
小徒弟点点头,“除了师父,我不愿欠人情。”
思量了一会。
夏荷眨了眨眼。
“既如此,小哥便做我夫君吧。”
小徒弟心儿一颤。
脸色通红,变得略微扭捏。
“那个……换个要求吧,我才九岁。”
“那你答应我三件事吧!”
“好。”
小徒弟认真道。
……
接下来数日,小徒弟便暂居夏家。
通过交流,得知大江村属于江津县下辖的白龙镇,距离凤来县,约莫三四百里。
夏家共计三口人。
夏父夏母,已是花甲之年,夏荷属于老来的女。
夏家家境虽说并不殷实,但基本的吃饱穿暖还是没问题的。
清晨。
旭日东升,是个好天气。
夏家西厢房内,小徒弟早早起床。
拉开房门来到院里,拿起扁担,拎着两只水桶出了院门。
行走在村中小道上,小徒弟思绪翻涌。
“救命之恩,得报。”
“挑完水,去山里打些野物吧!”
将夏家三口水缸全部挑满。
用过早膳后,小徒弟背起夏家的牛角弓和箭囊,直往村外的深山老林奔去。
救命之恩,本就难报。
暂居之所与一日两餐再麻烦夏家,小徒弟更会过意不去。
夕阳很美。
晚霞满天。
小徒弟扛着一头两百多斤的山猪走出山林。
大江村离江津县很近,所以村里有专门收野物的人家。
夜幕降临。
小徒弟走出村落内的大户张家。
山猪卖了二两白银。
夜色深沉。
在夏家正屋用过晚膳后,小徒弟早早回到西厢房。
怀抱长刀,坐在板凳上思量。
“而今我九岁,在大江村待上五年。就靠打猎,一年攒下百两银子,五年就是五百两。”
“我的命,应该值这么多吧。”
“唉,咋就欠下这么大的人情。”
小徒弟轻叹一口气。
……
与此同时。
凤来县,伏龙镇。
德阳楼的三楼客房内,九殿下殷德正和温凝、周云、叶北辰三人打着麻将。
这时门口的禁卫军,敲门进来。
递上一张纸条。
殷德看完后,推倒面前的麻将。
看向几人,轻笑道:
“糊了!”
……
第二天,午后。
小徒弟去山林打猎,要到傍晚才回。
而此时夏家小院正屋内。
挤满了人。
除了跪在地上的夏荷,以及父母。
其余人都是锦衣华服。
殷德坐在桌前,温凝和周云,立在两侧,叶北辰则蹲在门口。
“我是大殷神武帝的儿子,排行第九,他们称我九殿下。”
“夏姑娘,这是一瓶穿肠毒药。”
“想办法让那小子吃下去,千两银票,就是你们的。”
“现在如何选,就看你自己了。”
殷德左手银票,右手毒药。
笑得极为灿烂。
“我做不到……”
夏荷抬起头,面色苍白。
“你能做到。”
殷德面无表情地蹲在夏荷面前。
语气森寒。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你会做到的。”
“别说了,别说了,我下不去手……”
夏荷不停地摇头,忽地拔下自己脑后的发簪,抵在颈部。
“闺女,你要干什么?快把簪子放下!”
夏父夏母惊慌失措。
夏荷看着殷德,眸中一片决然。
“我宁愿……自己死。”
言罢。
夏荷猛然发力。
簪尖扎入皮肉,就要刺穿动脉。
殷德突然笑了。
身后叶北辰一个闪身,拔刀出鞘。
锋芒逼人的刀刃,紧贴在夏父脖颈。
嘭的一声。
夏母吓得瘫在地上。
“夏姑娘,”
殷德脸上挂着一抹淡然笑意,“把簪子放下,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