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棠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现场上百号人,一时之间却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叶晚棠敢这时候和叶家断绝关系。
文楼那边的言论都是被逐出族谱的人是没资格管文楼的,按照一般人的想法,便是受了委屈,为了大局也该忍让着。
可叶晚棠不止没忍没让,甚至还自己主动削去族谱。
叶尚笔和叶老夫人不敢置信:“叶晚棠,你怎么敢!”
叶晚棠反问:“我为何不敢?”
你说我被逐出族谱没资格管理文楼,那她选择自己断亲。
谁也别想靠身份权利或者亲人来逼迫她压迫她。
“正好,我从叶家离开时,除去父亲留个我的几本书,母亲的嫁妆,从没带走过叶家任何东西,和叶家从未有钱财上的纠葛,从今日起,我便和叶家彻底断亲分割。”
三堂哥同样不敢置信,他愧疚又惊慌,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晚棠,你别冲动……便是为了文楼你也不该如此。”
叶晚棠看向他:“宋公子觉得这是冲动?可我其实只是在保命,毒药都下到眼前了,都要死了,我还要为大局隐忍?”
“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孝道,人都要没命了,都到这境地了,还有人跟我讲孝顺,那我无法苟同,更孝不起来。”
“今后若有人想出于孝道批判于我,那请他到我面前先喝一盏加了夹竹桃剧毒的茶,再来与我辩论。”
谁也别想站在制高点上指责她,想指责她,先去死吧!
如果有人宁愿死也要来指责她,那她就……受着。
毕竟她只是浪费了一下耳朵,这人可是失去性命呢。
叶晚棠话音落下,现场变得鸦雀无声,便是那些原本还窃窃私语的话都闭嘴了。
便是想大义凛然发表一番见解,指责叶晚棠实在太偏激的人也闭嘴了。
若是才开口,叶晚棠就将茶端到他们面前,让他们喝下再指责,他们喝还是不喝?
喝了没命,不喝也丢脸。
不得不承认,这女子实在厉害。
不止果敢,更重要的是狠绝,还善于断了他人的后路,也怪不得能经营起文楼。
所有人都想到了文楼。
而叶晚棠等了片刻,发现大家都闭嘴了,满意说起了大家最关心的文楼。
“至于文楼……原本它出现,就只是为了让世人听听我们女子的声音罢了,到如今这个宗旨依然是不变的,今日我要以权谋私一次,问问众人,怎么才算孝?我真的错了吗?死了也要成全孝道才对吗?作为父母长者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掌控子女生死?”
叶晚棠阻止了其他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她,但她又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被热议。
那不如干脆给他们一个通道,直接当场就决定了文楼下一个文章议题,给他们一个议论通道,还要所有人写文章正式的来议论。
只是议论的重点已经变了‘孝道’。
不管是作为子女还是父母,每个人对孝道都有不同的看法,都可以预见这一次的文章争论该多激烈了。
叶老夫人看着叶晚棠轻轻松松便让所有人都闭嘴,甚至还有余力调动所有人的情绪,转移了重点,只觉得不敢置信。
叶晚棠做得这般过分,为什么他们都闭上嘴了,为什么没被众人唾弃,这不行,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眼看着注意力要被彻底转移,她捂着胸口撕声喊起来。
“叶晚棠你转移注意力,你强词夺理,你无耻,你怎么敢和叶家断绝关系。”
她强硬将众人注意力拉回来。
叶晚棠看了她一眼:“凭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根木头一块石头,凭我我会痛我会死,凭我想活着。”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道尽了叶晚棠的辛酸。
叶晚棠之前强势,此刻忽然软下来,却让大家都感慨万千,连带着本来想指责的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好好的,谁会不想活呢?
叶老夫人没想到叶晚棠会这般回答,看众人表情,是越来越偏向叶晚棠,更加着急:“那你又凭什么替你父亲他们做决定!你对得起你父母的在天之灵吗?”
叶晚棠听到最后一句惨笑:“你欺辱我让我去死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在天之灵,现在你说在天之灵了?哈哈哈,可笑呀,真是可笑呀。”
说到这里,叶晚棠忽然收起笑:“若这世上真有在天之灵,我想他们也会支持我的决定,愿意跟我走。”
叶晚棠死死看着叶老夫人:“倒是叶老夫人,你若真的相信在天之灵,夜深人静时你不害怕吗?不怕我父亲问你,为何要这样对他唯一的骨肉吗?”
“你一次次咒骂我让让我去死的时候,下令要饿死我的时候,也许我父亲就站在你旁边,看着你一次次逼死我。”
叶老夫人猛地后退一步,甚至忍不住看了一下四周,脸上的皱纹都扭曲起来:“你……”
叶晚棠哈哈大笑:“叶老夫人你怕了,原来你也知道怕,所以你也知道你对不起我父亲,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你就抓着我一个人欺负,一直一直叫我去死!”
叶晚棠明明是笑着的,可在场的人却觉得心都一揪,心软的人甚至眼睛都顿时通红。
他们不敢想,若是自己被如此对待,或者自己死后,自己的孩子被如此对待……
孙胜男更是双目通红:“棠姐姐活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一般人被至亲之人一直被逼着去死,被逼了四十余次,哪一次没想通,没坚持住,也许就真的走了。”
“棠姐姐你受苦了,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孙胜男的话,让叶晚棠鼻子都一酸,现在想想,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我能活下来,我没被逼死,是因为想要洗清自己污名,若非这一份不甘,也许早就被逼死了。”
“如果真的在天之灵,我都不敢想,父亲母亲看到我被这样相逼,该多么愤怒,特别是父亲,都是他的骨肉至亲,该多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