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熙怕叶晚棠喜欢上裴渡,心一直往下沉,到最后又摇头。
不,不要吓自己,一般女孩子不会喜欢上一个阉人,一定是他想多了。
许熙如此告诉自己,却逃也似的跑了,表情比他自己所想的还要担忧。
他真怕叶晚棠也喜欢裴渡,不提裴渡身份和未来,他这样的身份,注定让叶晚棠一生都无法安宁,一辈子要备受非议。
“我要继续努力,将一切掰回正轨。”
许熙如此想着,眼不见为净选择离开,只是开门到前堂,就发现本来吵闹的药铺前堂一静。
不管是大夫还是伙计病患家属,全都齐刷刷看过来看着他。
那热泪的八卦的眼神,看得许熙头皮发麻。
他莫名又不自在,点头快速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前堂轰然一声立刻热闹起来。
“我认识他,他就是许公子。”
“之前不是说新晋千岁爷在里面吗?怎么又成许公子了?”
“我刚才听活计说了,千岁爷确实在里面治病呢,叶姑娘也是担心才晕过去。”
“所以晕过去吓到许公子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看来还是未到伤心处呀。”
“话本里写的今日算是见到真的了,原来真有人会哭着后悔莫及说喜欢……”
他们议论纷纷,还有一些小女孩艳羡。
只有去而复返想弄清情况躲在角落偷听的许熙,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他哭得那么大声,说得那么大声吗?为什么他们都听到了?
他之前还骂燕白洲昱王,说他们不知道为叶晚棠着想,结果自己又闹出这么大的事。
他情绪失控小哭包的秘密还没曝光,但他喜欢叶晚棠的事却人尽皆知了。
许熙尽力补救,想遏制消息传开,但明显没用。
没过两天,全世界都知道许熙对前妻情根深种,泪洒药铺表白事迹,连许母都知道了。
当许母听到这件事,被问及她的想法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也晕过去。
她咬牙切齿,很不能撕烂所有人的嘴,但事到如今,她再反对,不过是更让人看笑话罢了,事情已经闹出来,她不能拆许熙的台,也不能和他离了心。
于是许母认了,还说了几句好话。
“这孩子又闹出笑话了,他就是死脑筋,听到叶姑娘被冤枉后,心里一直愧疚过不去。”
“大家也更别问我的想法,这都是许熙他单方面的想法和感情,我说什么都不合适,我唯一的请求,便是请大家不要议论叶姑娘,更不要去问她意见,这对她实在不公平,如果为此给她带去麻烦,就是我们母子之过了。”
“大家要说要骂要议论,就冲着许熙吧,他活该。”
三两句话,表明了态度,也获得无数称赞,都说许母识大体,成功挽回了之前因为和虞家定亲又退亲产生的负面影响。
于是在叶晚棠还在守着裴渡的时候,许熙甚至得到了母亲的支持,虽然只是表面上的。
且因为她为叶晚棠说话,连带着叶晚棠也少受许多争议。
许熙因为许母的表态,感动万分,只觉自己实在幸运,有这样开明慈和的母亲,比燕白洲强百倍。
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毕竟如今结亲看的可不是男女两人,还看对方父母,甚至兄弟姐妹妯娌都会考察,特别是女方,是最看重未来婆婆性子的。
毕竟女子嫁过来,一般都是和婆婆共处。
心有不安的许熙,又恢复了些自信心。
叶晚棠守在裴渡身边,也没人在这时候说禀告这件事让她放心,她对这件事初时都不知情。
裴渡昏睡加休养,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再次醒来。
人虽然虚弱,但最难的鬼门关却熬过来了。
裴渡人躺下了,外面却全是他的传说,耿忠挂着一只手,独臂带领剩余金吾卫整顿整个盛京,风头无两。
若说之前裴渡是人人惧怕厌恶,如今更上了一层楼,不管他这个千岁爷是不是只是皇帝故意推出来的,但如今真正达到了前世的地位,或者说比前世更高。
但权势滔天,令人闻风丧胆的裴渡,再醒来后面对叶晚棠,详细解释过程之余,还得陪着小心。
“我以后会更小心。”
叶晚棠心里其实有些犹疑,皇帝中毒的时机太巧合了。
她让其他人下去,甚至听雪都没留下,低声问裴渡:“给皇帝下的毒,也就是你身上的毒……真是陈家下的吗?”
为何她直觉不是?
裴渡不想骗叶晚棠,沉默了下来。
“果然……”叶晚棠恍然:“你是为了替我报仇?”
裴渡忙道:“不单如此,也为了我自己。”
叶晚棠知道他不出手,陈家也不会放过他,叹了一口气:“你也不怕被拆穿发现,吃不了兜着走。”
“不会。”裴渡摇头:“兵权、世家一直是皇帝心上的两根刺,从前皇权、兵权、世家三方制衡,但兵权如今皇帝收回了不少,平衡也就打破了。”
“世家不能眼睁睁看着皇权越来越大,自然要出手。”
“而皇帝也无法容忍世家手伸得越来越长,偏偏世家联姻、望族垄断,盘根错节,皇帝都总是受限制,毕竟动一发牵全身。”
“如今大夏和西延国关系微妙,随时可能开战,在皇帝看来,世家是趁机趁火打劫,便是被发现了,世家觉得皇帝为了大局也必须忍耐,拿他们没办法。”
“皇帝和世家矛盾由来已久,偏其他人也不敢轻易对上世家,毕竟常言道,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
裴渡难得解释不少,将局势分析给叶晚棠听。
叶晚棠听了抿抿嘴唇:“但你敢,所以你成了千岁爷。”
旁人只看到裴渡以最快速度掌权,却不知他走的每一步多危险,做的是他们不敢做的。
裴渡嗯了一声。
他终于走到了这个位置上,不管未来如今,但最近两年没人敢再针对她,对付叶晚棠了。
趁着只有他们两人,裴渡终于问出了在心中困惑了许久的问题。
“晚棠,我那日偶然听到你的呓语,你是不是有些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