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筝拿不准这个疯子要把自己带去哪里,但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没空儿陪他发疯!
她转向他说:“我告诉你,我是要去看宁昭,但不是现在。你把我放下,回去跟你爷爷认错吧。我要去北视开座谈会,大家都在等我。我们不要在彼此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说完长舒一口气。
可握着方向盘的男人一点速都没有减,固执得让程筝想再抽他一顿。
“你听不懂人话?”
傅砚洲给她一记“别不知好歹”的眼神。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如果没有我送你,你脚走断了都走不下去;就算能走下去,也出不去。”
接收到程筝不服气的眼神,他嗤笑一声:“不然你就试一试,看警卫会不会给你开门。”
程筝白他一眼。
试个屁。
顺利出了明山后,两人一路无话。
车子开到卫视大楼,程筝解开安全带下车时,傅砚洲不咸不淡地出声:
“我在楼下等你。”
他甚至盯着挡风玻璃,看都没看她一眼。
程筝关车门的手一顿,嘟囔着:“等我做什么?”
傅砚洲冷哼一声,终于正眼看向她,幽幽道:“还记得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吗?程筝,走到哪里都别忘了,你是我的所有物!”
砰!
回应他的是一声巨响!
车门差点掉了……
看着程筝气鼓鼓的背影,傅砚洲一拳砸向方向盘。
无辜的喇叭发出短促的锐鸣,周边的路人都被吓到,飞来好多个不满的白眼。
傅砚洲叹口气,靠在椅背上。
他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额头和双眼。
皮肤泛红,眼睛里也布满红血丝。
程筝不在北城的这两个月,他没有一天能睡着。
尽管徐洋在、他和他父亲派去的保镖也在,但她做的事很危险,他一点都不想让她这样拼命……
程筝再赴青江,并且又打了场漂亮仗,新闻部所有的同事都真心希望她能回来工作。
这一次大坝专题节目的影响是空前绝后的,引起国内外的关注,就连台长都亲自出来迎接程筝。
“程筝,你辛苦了。”
看着众星捧月的场面,人群外,一道绝美的身影僵冷着脸,完全融入不进去,显得格外突兀。
座谈会上来了不少北城的领导,围着长长的会议桌,听程筝复盘这两次的青江之行。
跟大家挤在角落里的虞湘湘根本什么都记不进去。
她幽冷的目光恨不能把程筝的身体瞪出个窟窿!
她眼中迷离,在思索着什么。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
程筝,又让你逃过一劫!
座谈会开到一半,有人悄悄来到台长耳边说了什么。
台长惊讶地抬起头看向程筝,然后站起身做了个手势打断她。
他清了清嗓子,说:“会议先中断一下,傅市长莅临北视,也要听程筝作报告。”
北城主管文化宣传的部长跟傅谦是一个班.子里的,他也感到吃惊。
因为傅谦公务繁忙,没听说他要来啊……
不一会儿,傅谦在众人的簇拥下,面带和煦的笑意走进来。
“都坐吧,我是来听程筝作报告的。大家不用拘束,你们丢失北视的主人,我今天来算是客人。”
一番话拉近了跟所有人的距离,会议室内气氛松弛不少。
程筝没想到傅谦会亲自过来。
市里来人了,最大的官还是个部长,就已经够重视了。
傅谦这时看着程筝,又感慨地说了一句话——
“程筝也算是我派过去的,她能平安地回来,还把任务完成得这样出色,我很欣慰。”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不禁暗自吃惊和景仰!
谁都明白这两次的青江之行一次比一次艰难。
谁都知道程筝这两次都差点命丧青江!
堂堂的市长竟会让自己的儿媳妇首当其冲,这是怎样的胸怀?就算是程筝自愿去的,那么有这样一个支持自己梦想的公公,这是一个女人怎样的幸运?
而程筝不仅把自己的生死安危置之度外,这次还是在自己早已不是北视员工的情况下带着艰巨的任务南下,经历绑架、暗杀……
很少有人能让你一个集体里所有人都敬佩。
但程筝这个年轻、坚韧的柔弱女孩儿做到了。
继续做完报告,结束后,有领导问:
“你去青江之前,就不怕前方困难重重吗?还是没有预料到?”
程筝回答:“真想做,就不怕有困难。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不在乎看到前方荆棘丛生,他选的就是那条路。路上的一切,都是风景。”
她说完,响起一阵掌声。
接着又有人问:“你为什么会选择去完成这个任务?以你目前的背景条件其实完全不用这样拼命,至少80%的人不会做出你的选择。”
程筝笑笑答道:“第一,我不认为我有什么特殊的背景,这一点可以请大家监督。”
她首先说的这一点完全是在替傅谦避嫌,不让人留下话柄。
在她心里,永远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傅谦给了她丝毫不亚于程林所给予的关怀,这次帮她得到去青江的机会,也赋予了她人生更重要的意义。
她不会让任何人往他身上泼脏水。
她接着说:“第二,其实没有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事总有人去做,这个人不是你,就是我。而我不是做这件事、就是去做那件事,而我们只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让这个社会正常运转下去。所以,我为什么会做出80%的人都不会做的选择?因为我愿意……”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笑。
包括程筝也笑了。
北视的同事们很少见她笑,傅谦也是。
程筝总是淡淡的,沉稳得不像二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但她每一次笑,都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的笑里,有很醇厚的韵味。
“就这么纯粹。”
她回答完,又响起经久不衰的掌声……
座谈会在三个小时后结束了。
此时已过傍晚,夜色降临。
程筝跟在傅谦旁边,朝外走。
“砚洲从青江回来后,被他爷爷叫回明山了。他这次确实做得过了,不把事情弄清楚就把人家孩子重伤成那样……再如何都不能打人。”
傅谦叹口气,责怪自己教子无方。
程筝不知道说什么,现在宁昭恢复得不错,这就是最大的欣慰。
“筝筝,我带你回明山吧。见到砚洲,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爸站在你这边。”
程筝咬唇,傅谦还不知道傅英山已经把她叫回明山摊牌的事。
她无奈在心里编造着借口不去明山。
这时,卫视大楼前方,一辆黑色迈巴赫闪了闪车灯。
一身西装革履、英武高大的男人推门下车,迈开修长的双腿朝他们走过来。
傅谦和程筝在说话,不远不近保持着距离的秘书眼尖地认出他,轻声提醒道:
“是砚洲来接小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