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连擎上完课就跑出门去迎接他的朋友们,连母喊也喊不回来。
“你看看,也不知道这么着急做什么,人家还没到门口呢就巴巴出去站着等,也不怕暑热。”
家里阿姨笑笑,“小少爷这是急着见朋友呢。”
“嗬,也不知道是什么朋友,我看就是他在这边太孤单了。”
阿姨不说话,默默准备新鲜果汁和点心。
主家可以随意抱怨,她们却是不能随意议论是非的。她能在这家里干几十年,就是因为话少嘴紧。
林昔三兄妹跟着连擎进来,还对着开大铁门的大叔说了声谢谢。
“你们家真大!”
林昔跑过去看前面那一丛花,笑眼弯弯,“你们家的花好多,好好看!”
连擎:“后花园的比这边要多,等会儿我带你们去看。”
徐国峥问:“你家里有谁在啊?我们先去跟长辈打声招呼。”
连擎看一眼林昔,“现在就只有我奶奶在家,没事,她不干涉我们的事情。”
林昔抿唇,没说什么,跟在后面进屋。
连母就站在堂屋里,眼神略过他们的衣服鞋子,笑道,“你们好,我是连擎奶奶。”
“连奶奶好。”
两兄弟还记得这个奶奶之前对妹妹不好,所以他们把妹妹护在身后。林昔气性也没那么大,乖乖喊人。
连母侧身,让阿姨过去拿那个最高的小男孩手里的果篮。
连擎不高兴,自已先一步上前拎了果篮,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阿姨,麻烦你洗一洗,我们要吃这个。”
连母端起旁边已经切好的,“这些水果都是最新鲜的,从果园直接送来的,好吃,你跟你的小朋友们吃这个吧。”
连擎脸一沉,还没说话,林昔就拉一拉他的衣角,眨眨眼睛,“我想吃你们家的水果。”
摆盘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就很好吃。
连擎把话收回去,点头,“好。”
他过去端着盘子,“走,带你们进我房间去玩。”
连母看着四个孩子上楼,提醒:“小擎,书房里有很多贵重东西,你和朋友们不要进去玩。”
“知道了。”
等他们消失在拐角处,连母收起笑容,皱眉说道,“你刚刚看到了吗?那小姑娘不简单。”
阿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几人进了连擎的房间,都惊讶了,“哇!你房间好大啊!是我们家房间的两倍大!”
连擎把果盘放到地毯上,直接盘腿坐下,“可是我更喜欢跟你们回乡下住。”
不一会儿,阿姨端着托盘上来,“这是鲜榨的果汁和刚烤好的点心。”
“谢谢阿姨。”
“不用客气。”阿姨放下东西就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她倒觉得这几个孩子挺有礼貌。
林昔吸吸鼻子,好香啊。
她用勺子轻轻挖了一勺,“唔,好吃!”
几个小朋友在屋里吃吃喝喝,又玩起连擎的玩具来。都是他们在市里没见过的,越玩越开心。
直到林昔说想去后花园看花,他们才下了楼。
连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笑着喊,“小擎,快过来,有几个朋友过来找你玩了。”
连擎的脚步顿住,眼神扫过那两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是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在以前的生日会上见过一面,但他不熟。
连母问:“你们这是要去?”
“去后花园看花。”
连鑫拍手,“巧了!小夏家里也养了许多花,她懂这些,让她给你这几个朋友好好介绍介绍,应该都是没见过的。”
叫小夏的女孩今年十三岁,抿嘴笑笑,声音温柔,“好。”
林昔好奇地看她:“姐姐什么花都见过吗?好厉害!”
小夏有点尴尬,“也不是什么花都见过,但是大部分都认识。”
连鑫想帮她说话,被连擎岔开了,“走吧,现在太阳西斜,后花园没那么热。”
一群半大孩子往后花园走。
连擎跟三兄妹熟,不自觉地就把那两人晾在一边。
叫姜河的男孩盯着徐国峥徐国嵘的脸看,“你们是双胞胎吗?长得好像。”
徐国峥淡淡答道,“是。”
姜河又指着他俩衣服上的小补丁,“连擎,这就是你在乡下交的朋友吗?怎么衣服都破了还要穿?”
连擎:“姜河你少说话!”
徐国嵘反问他,“为什么不能穿?穿了会怎么样吗?”
姜河喃喃,“可是上面的补丁很丑啊,衣服破了不就要丢走吗?”
“衣服破了就丢走不是很浪费吗?”
林昔突然生气,“谁说补丁丑的?那可是我绣的小鱼!”
一旁的连擎面露惊讶,凑上去看他们衣服上的补丁,“这是小鱼?我还以为是随便缝的破叶子。”
林昔“啪”一下打上他后背,“你眼神不好使!”
两兄弟一想起这事就笑,他们家也没人认出来是条小鱼,都说是乱缝的。为此林昔还气得说以后再也不给他们绣了。
小夏则是被林昔那一巴掌给吓到了,问:“小擎你没事吧?痛不痛?”
林昔奇怪地看她,“我都没用力,怎么会痛?”
虽然声音是很响,但确实没什么感觉。
连擎摸摸后背,先说了一句“不痛。”随后对她说:“以后叫我连擎谢谢。”
姜河突然指着林昔说:“你好野蛮!”
徐国嵘把他的手轻轻拍掉,“不要指着我妹妹说话。”
姜河从刚刚就一直被排斥在外,被打手,他越发生气了,“我就指就指!她又穷又野蛮!你们都是乡下来的乡巴佬!”
徐国峥把林昔往后拉,然后上前,“请你道歉!”
他常跟李启城待一处,没少去派出所,那凌厉的眼神学了个十成十。
姜河咽了咽口水,有点害怕,但是又好面子,觉得自已男子汉不能怂,硬着头皮喊:“本来就是!我没说错,连家姑姑就是这么说的,你们全是乡巴佬!”
徐国嵘忍不了了,直接上前推了他一把,“你给我闭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揍你信不信!”
姜河晃了几晃,他今年十二岁,读的小学里没有这么不讲理的同学,当然了,也没人这样凶过他。
他自觉受到欺负了,突然大声哭起来。
徐国嵘脸黑了,“我都没开始打你,你哭什么哭?小姑娘都没你能哭。”
姜河被嘲笑,哭得更大声了。
这边的骚动引起了大人的注意,连父刚进家门,听说孙子请来了几个朋友做客,还高兴他不再那么孤僻,这就听见哭声了。
于是几人来到了后花园。
连鑫一眼就看到哭泣的姜河,快步上前,“小河,是谁欺负你了?”
人是她带过来的,要是在家里出了什么事可不好交代。
连擎开口,“姑姑,你别一上来就偏心说别人欺负他。没人欺负他,是他欺负我的朋友们了。”
姜河抹抹眼泪,指着徐国嵘喊:“他打我了!”
“我没有!”
连鑫:“来别人家做客竟然随便打人,你还有没有教养?”
“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冤枉来做客的客人,你有没有教养?作为长辈,不问事情经过,凭心里的偏见就孩子定罪,你有没有教养?”
徐国峥把老二拉到身后,顶着所有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反问。
他口齿清晰,声音铿锵有力,眼神凌厉,连鑫一下被问住了。
连父却觉得这些话也是在向他问责。子不教,父之过!
这孩子才十岁出头,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他这个女儿,过了四十岁竟然还没有任何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