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余走近,脸上带着笑意,踮着脚把手搭上他肩膀,“老三,正好你过来了,跟我们回家去吃顿饭。”
把肩膀上的手拿开,徐东升笑呵呵,“不了,我挺忙的。前几天大姐回家哭诉遇到困难了,家里担心,让我过来看看。既然亲家没有生病,我回去跟爹娘说一声,他们也就放心了,这钱......”
他语气拉长,“或许是另有用处。”
王有余尽管尴尬,但也是糊弄过了一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到他说:“对了,既然你们都在这,那就顺道把借条给签了吧。”
徐东升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并一支笔。
王老太太急了,“钱是你大姐拿的,你找她要去啊!”
“哦,你刚刚不是说没见过钱吗?现在又知道有这笔钱的存在了?”
王有余老爹是钢厂的一个小领导,最是好面子,狠狠瞪了老婆子一眼,让她别说话,越搅越乱。
“要不我给你们念念?‘本人徐东升于’......”
“不必!”
王有余老爹连忙喊停,要真是让他当场念完欠条,他这张老脸就不用要了,他们家还得在院里过日子。
王有余从后背推一把徐红梅。
她小声祈求,“老三,你别闹了,我签就是。”
徐东升垂眼,对这些小动作一清二楚。
他躲过对方伸过来的手,把欠条放到王有余面前,“欠债得一家之主来签字,让女人出头算什么?钱也不在她手上。”
王有余看了眼自已老爹,忍着气,拿过笔。
徐东升还在一旁提醒,“哎把字写清楚点啊,我读书少不认字,万一你写的我认不出来,下次还得去钢厂找人,这多耽误你的时间啊。”
王有余咬咬牙,下笔时候一笔一划地签字。
早就知道这小子是混混,没想到现在当了大老板还是一身的混混习性,连面子都不要了敢这么闹。
徐东升检查过欠条没问题,工工整整折好放进兜里。
然后他还很小气地从老太太手里拿回自已的破喇叭,“大娘别给我扯坏了,下次还有用的。”
王老太太眼睛都瞪红了。
王有余还假模假样地客套,“老三回我们家吃顿饭再回去吧。”
徐东升已经跨上摩托车,回头看他,“别了,我胃口大,别把你们家给吃穷了。还是把吃肉的钱省下来还吧。”
他看了徐红梅一眼,对她不曾有期待所以也就谈不上失望,“我会跟爹娘说你在婆家好好的。”
这是在告知她,会把事情真相告诉爹娘。老三今天闹的这一出,显然是已经知道她借钱不是为了自已。
徐红梅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开口想解释“我......”
徐东升启动车子的声音盖过去,连听都不听。
随着他离去,院里不少人对着他们小声议论。
王有余老爹脸面尽失,压制脾气跟邻居们解释,说家里确实是有困难才跟亲家借钱,但亲家小子脾气急,本来欠条是要亲自送回去的......
至于这些话,有几个人信就不知道了。
徐东升在县城的两家铺子挣了多少钱不知道,但绝对不是穷小子。平时老王家总看不上这个农村来的儿媳妇,现如今估计是让她回娘家去打秋风。
打的就是人家手头钱多不会追究,结果却被小舅子给找上门了。
事情的真相被大家都猜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就是猜测那么大一笔钱都被用到哪里去了?甚至有些远房亲戚听闻消息,竟然还上老王家借钱来了......
轻轻松松达成目的,徐东升再次去饭店买了花糕跟千层塔,摇头晃脑地回了家。
“糕糕!”
徐东升把千层塔给三个小的,打发他们去隔壁玩,“糕糕是妈妈的,你们拿这个去吃。”
终于将花糕送到了老婆嘴里,他高兴。
林慧吃着糕点,看手上的欠条,问他是怎么这么快要到的?
最重要的是上面签的名字是王有余的。
如果是徐红梅,他们想要钱且还得费一番功夫。
写了王有余的名字,那这笔钱就是他们老王家欠的。
徐东升翘起二郎腿,洋洋得意,“好面子的人最好解决。”
最恨的是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像老王家这种还是好对付的,只要能豁得出去。
他看老婆心情好,试探性地问:“今晚我能回房睡吗?”
林慧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在他期盼的目光下点了头,“行吧。”
徐东升双手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下午,他问过林慧后,把自家几乎用不上了的二轮自行车带过老宅去,手上还抱着个从丈母娘家带回来的大柚子。
“爹娘,这自行车你们拿去用吧。”
徐父摇头,“我去送兔子的时候再过去拿就是。”
“放这儿给你们用,我们用不着,阿慧也同意的。”
听到儿媳妇点头了,徐父就不再拒绝。有自行车是方便。
徐母在一边低头掰玉米棒子,“这是后山山脚下最先种的,熟了几垄。你等会儿拿点回去,煮给阿慧吃,她爱吃这个。”
“好。”
徐东升在一旁傻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口,“爹娘,我去找大姐夫拿欠条了。”
徐父手头拿着抹布擦在自行车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道,“嗯,应该的。”
“我问过了,大姐厂子没什么动静,楼里的邻居也说没发现老王家有什么困难。可能,这笔钱是替其他人借的。”
徐母抬起头,眼睛发愣。
徐东升觉得有点不忍心,但还是得说:“你们爱女儿,可是女儿已经另外成家,有自已的小心思了。你们别傻愣愣的,一大把年纪了,还想过苦日子替女儿还债是怎么的?”
他蹲下来,搂着老娘,“以后别想了,你儿子我让你在家好好享福,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徐父转过身,背对他们,继续擦自行车,声音发闷,“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不管了,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