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暗卫天枢

晚间,沐浴更衣后,知鸢独自坐于榻上。她眉头紧皱,苦思良久,却仍是毫无头绪。

裴时骁有句话说得没错……她如今连自身都难保,更何谈拯救他人!

往昔种种,她只能暂且放下。唯有彻底解毒,不再如此羸弱,才有资格考虑恢复记忆之事。

“在想什么呢?这般入神?”裴时骁的声音,在知鸢耳畔响起,让她瞬间回过神来。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府内服丧的吗?”知鸢轻声问道。

裴时骁摆了摆手,“山高皇帝远,略表心意即可。大事上谨慎些,小事无需在意。”

他将知鸢紧紧拥入怀中,调笑道:“小鸢儿身着孝衣,别有一番风情,让人忍不住采撷……”

如今他的亲事作罢,心中的巨石似乎被移开,自然心情舒畅。此时见到我见犹怜的女子,他更是心痒难耐。

“百日之内,不得寻欢作乐!”知鸢用力推开贴近的裴时骁,蹙眉提醒。

“怎么?还怕有人闯进闺房,窥视我们的床笫之事!你为何与我爹一样,对那太子如此敬重?”

裴时骁一边抱怨,一边将怀中的女子抱得更紧些,整个人蠢蠢欲动。

“你似乎对太子,甚至是皇家,有些不满啊?”知鸢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忍不住问道。

裴时骁对晟朝的忠心,毋庸置疑。然而,他似乎对皇帝与太子,有一丝丝的怨念。

“你休要胡言,我可不敢……”裴时骁连忙否认,眼神却有些闪烁。

自那日听闻奸细所言,他心中既埋怨自己,也对同意和亲的皇帝,有了一丝丝怨怼。

还有那位太子殿下,九岁便开始上朝议政。裴时骁不信,和亲的决定,与他无关……

“难道说,你的意中人,被皇帝纳入后宫?还是太子殿下横刀夺爱?”知鸢不禁暗自揣测。

她不顾裴时骁那仿佛被雷击中的神情,劝说道:“你尚未成婚,甚至还没有定亲,那位女子便是自由之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裴时骁,你又咬我!”知鸢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唇上的刺痛打断。

“谁让你胡言乱语的!你这女子在瞎想些什么呢!”裴时骁没好气地说。

意中人……他哪有意中人!眼前这只气人的“小鸢儿”,倒是可以算……

“总之,你不许胡闹!否则,就请二爷移居别院。”知鸢趁裴时骁走神,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径自躺下。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态度多差!哪还有之前温柔小意的样子,动不动就给我脸色看!你这叫,恃宠生骄!”

裴时骁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一边喋喋不休。

知鸢闭上眼睛,完全不理会他。她只是明白一个道理,也许男人的愧疚比宠爱,更能让人站稳脚跟。

当然,这种愧疚之情,放在其他女人身上,也是同样适用……

与此同时,陇西县,醉月楼中。

“明晚的除夕宴取消,你不用过去抚琴了。”秦蓁蓁推开门走进来。

“我知道了。”景岁微微点头。

秦蓁蓁随口解释道:“太子薨逝,皇帝下旨,举行国丧仪式。百日之内咱们醉月楼都要关门谢客,一年内都必须小心谨慎。”

然而此时,景岁早已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耳边只有一句话在回荡,太子薨逝……

“噗……”景岁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地昏倒过去。

“岁岁!速请大夫!”秦蓁蓁此时也顾不得身上的血迹,扬声吩咐道。

景岁只觉得,心中一直支撑着她存活的信念,已然崩塌。

她虽然身处昏迷,但头脑意识却是清醒的。殿下薨逝,国丧已发……

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擅自跟随殿下出门,殿下也不会为救她,在中毒受伤的情况下,再中毒箭。

她以为在殿下重伤不支时,强行与殿下互换外袍,就能引开黑衣人。可惜事与愿违,她与殿下一同坠落悬崖。

殿下……

不对!若宫中找到殿下的尸身,恐怕早已天下大乱,又怎会举行国丧呢!

殿下洪福齐天,定然不会有事!他一定是在某处养伤……

“哎哟,你可醒了!”秦蓁蓁见榻上猛然睁开眼睛的女子,差点受到惊吓。

景岁这才看清榻边的女人。她约莫三十岁左右,身着一袭白衣,却难掩其妖娆的气质。

等等……景岁瞬间僵住,她竟然能看见……她的眼睛恢复了?

“你的眼睛竟然好了!”秦蓁蓁阅人无数,一见到景岁的眼神,便知她的眼睛已恢复。

大夫在一旁回道:“想来是,这位姑娘方才的吐血,将体内瘀血去除,双眼自然恢复。”

“如此甚好!”秦蓁蓁喜笑颜开,“待到国丧结束,你便不用再以面纱流苏遮眼,做真正的花魁!”

景岁垂眸不语。她如今只想赶紧寻找殿下的下落,打探太傅府的消息。

秦蓁蓁离开房间后,景岁迅速起身下榻。

她打开窗户,此时已至深夜,外面漆黑一片。又因国丧,家家户户皆撤下年节灯笼,街上一片静谧。

她眉头紧锁,暗自想着,该如何逃出虎口,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长安,她是绝对不能回去。皇后定然在派人四处追杀。她应该沿着柱州,一路打探……

她此时真是悔恨交加!为何当初不听殿下的话,习得武功!若是如此,她也不会被困于此。

寒风凛冽,她缓缓关上窗户,重新回到榻上,苦思良策。

然而,就在窗户关闭的那一刻,楼下昏暗的街角处,一道锐利的视线投了过来。

黑衣男人只看到两扇紧闭的窗户,还有那随之熄灭的烛光。

此人正是,太子暗卫,天枢。

他火速抵达柱州后,一路打探寻找至此,却依旧一无所获。

皇后与沈家又在暗中搜寻,他只能小心隐藏,继续探寻。

虽然国丧已发,但他绝不相信太子殿下薨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寻找再久,他也决不放弃。

天枢看了一眼醉月楼……

此处乃烟花之地,他昨日已悄然探查过。只因此前,苏大人托他留意苏姑娘的消息。

苏姑娘乃是弱女子,极有可能被人挟持至此。他进去仔细搜查,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就连那位丫鬟口中,两年前便来到醉月楼,近日才开始接客的花魁娘子,他也去看过。

只一眼,天枢便知绝对不是。

那位花魁浓妆艳抹,流苏半遮面,袒胸露乳,胸前的蝴蝶刺青,其颜色至少是一年前所刺。

苏姑娘乃是未来的太子妃,离开长安不过三月而已。

况且,她是太傅府精心教养出来的贵女。即便沦落青楼,也断不可能如那花魁娘子一般……

天枢将未嚼完的干粮收起,继续沿着街角暗道,离开陇西县城。

“昨日来寻人的,还是没抓到?”秦蓁蓁开口问道。

“那人应是乔装易容了,武功又甚是高强,出了醉月楼,便不见踪迹。”一名护卫禀报。

“罢了,出去吧,以后仔细些。”

秦蓁蓁又看向一名丫鬟,“昨日那男人询问时,你可是照此前安排的说辞回答的?”

“是,奴婢说花魁娘子是两年前来到醉月楼,近日才接客。”丫鬟回道。

秦蓁蓁轻笑出声,真是笑话!当她愚蠢,不知早做准备嘛!

其他暂且不论,岁岁胸前的那一大片刺青,用过秘制药水后,行家一眼便可看出,至少有一年时间。

既入了醉月楼,那便永远都是的醉月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