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城抱着南宫燕上了马车,轻声下令“回京。”
马车缓缓而动,车上的赫连城却望着南宫燕失神。
燕儿,你真的死了吗?为何我怎么都无法相信呢?
他眉心轻凝,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静静的阴影。
燕儿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乖顺地躺在他怀里,这样了无声息。
然而,他却宁愿燕儿跳起来,对他横眉冷对、拒绝他的亲近。
他收紧手臂,暗中长出一口气,“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出这样的意外,如今我已替你惩治了凶手。”
赫连城脸上闪过一抹清冷。
他虽然不相信南宫燕已死,但是一点也不耽误他借着此次的事件惩治赫连迎。
赫连迎不除,早晚都是隐患,是燕儿的隐患。
“王爷,郡主的侍女一直跟在马车旁,请求把郡主接回到郡主的马车上。”
忽然间,残云在马车外面轻轻禀报。
“你去告诉她,让她先一步回徐王府报丧,本王自会亲自将郡主送回去。”
赫连城深深地看着南宫燕,唇角弯起一丝讳莫如深的神色。
燕儿的狡猾他不是第一次见了,这次……就算不是燕儿借死逃遁,他也要陪着燕儿,直到下葬。
得到消息的豆娘,简直心急如焚,她不知道如何帮尊主……
本想帮尊主脱离王爷的视线,可王爷寸步不离,她能怎么办?
对方是王爷,而她只是一个小小奴婢,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忤逆对方的。
尊主啊,您可一定要挺住。
豆娘心里默念。
片刻之后,豆娘还是离开队伍,纵马先一步回京了。
赫连城的马车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便也进了京城。
来到徐王府的时候,徐王府已经是满府素缟了。
赫连城不由感叹,徐王府治丧的动作倒是快……
而此时,徐王爷携王妃站在府门前,只等赫连城的马车一到,便将郡主入殓。
“女儿,我的女儿啊……”
王妃第一个绷不住了,顾不上大着肚子,直奔南宫燕扑过去。
虽然之前女儿打过招呼,可看到女儿如同死人一般了无声息,还是让王妃有些绷不住。
她本就在孕期,情绪不稳,这一崩溃,瞬间哭得停不下来。
纵然红袖在一旁不停地暗示,王妃还是悲伤不能自持。
红袖怕王妃哭坏了身子,不得不强行将王妃带走了。
徐王爷就冷静得多,他虽然也一脸悲戚,但自始至终没有掉泪,只问了赫连城一些关于郡主遇刺的细节,便下令将郡主入殓了。
赫连城望着南宫燕入殓,眉头微凝,“王爷,就这样把燕儿……颜儿入殓,是不是不太妥当?”
他还是不死心,总觉得燕儿会突然醒过来。
“王爷,我知道你对小女情深义重,可小女福薄,没那个命数……”
徐王爷哽咽着,看向赫连城,“似她这种英年早逝的人,按说是不能举行葬礼的,最多也就是裹一卷草席埋掉。”
“今天,因为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才有这样的殊荣,这已经是荣幸之至了,还请王爷节哀。”
徐王爷招呼人将棺材抬进灵堂,回头一瞧,赫连城竟还跟着,不由有些歉意。
“王爷一路护送小女也甚是疲惫,如今既然已经把小女交到本王手里,便请回去休息吧。”
他眼底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神色。
“颜儿是本王的未婚妻,所以本王会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
赫连城在灵堂前跪下了。
徐蔚洲懵住了,堂堂王爷怎能给郡主下跪呢?他原本还想劝慰几句,把赫连城扶起来,却被赫连城拂开了。
“死者为大,今日本王便在这里跪别颜儿,就请王爷不要理会。”
赫连城眼眸通红,声音中却听不出半点哽咽。
徐蔚洲轻叹一声,拍了拍赫连城的肩膀,无声地安抚两下,便出了灵堂。
真没想到,他们两个还是没能走到最后。也不知女儿这么做是不是对的……
灵堂里安静了,赫连城却暗中观察着棺材。
他跪下,一是为赎以前的罪过,向燕儿表真心;二则是为了观察燕儿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几个时辰以来,燕儿的身体可半点没僵硬,让他怎能不起疑呢?
他便这样守着燕儿,看看燕儿接下来会如何做……
眼看着赫连城守着棺材一动不动,徐蔚洲也很着急。
他猜测女儿必定不会真的中箭受伤,可若是不及时解救,难保会出意外。
这可怎么办?
徐蔚洲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把赫连城调走的计策。
就在他徘徊在客厅里坐立不安时,没想到竟传来了好消息——宁王爷没打招呼,已经出府了。
这还真是让他没想到。
徐蔚洲又悲又喜,悲的是人走茶凉,王爷看似对女儿情深义重,实际也许只是表面装装样子;喜的是他终于可以有机会去看看女儿了。
于是,徐蔚洲三步并做两步,便去了灵堂。
他不会让女儿“停尸”太久的,所以他打算明日便将女儿“下葬”。
只有尽快了却这桩事,才能还女儿自由身。
徐蔚洲刚走近灵堂,忽然听到灵堂里面传出笑声,他起初以为是女儿醒转,可听着听着,便听出了问题。
“死了?你真的死了吗?哈哈哈,真是天道有轮回!”
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徐湘兰,终于发现灵堂没人了,才敢出来。
她起初并不相信徐轻颜死了,这才撑着刚刚好转的病体,偷偷来灵堂这里。
没想到,她竟真的看到宁王跪在地上,一脸悲伤。
难道徐轻颜真死了?她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般,急切地想知道那棺材里躺着的是不是徐轻颜。
所以,她盼啊盼,只把宁王盼走了,这才迅速溜进了灵堂。
虽说灵堂里死一般的沉寂,可因为是傍晚,又有丫鬟在一旁掌灯,所以徐湘兰并不害怕,她就想知道,那个每次都识破她计谋羞辱她的女人,是不是真的意外身亡了。
于是她大着胆子望向棺材,看着棺材里静静躺着的徐轻颜,一时间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