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陆之珩躺了半天也没人进来,他觉得很奇怪。
平常这个时间,早就有护工或是苏俏睡在旁边的床上跟他说晚安。
今天左等右等,也没看到一个人来。
陆之珩有些躺不住,从床上坐起来。
垂眸看着床边摆放整齐的拖鞋,他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穿上鞋子起身往外走。
二楼扶梯口,陆之珩听到楼下人说话的声音。
尤其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好像这几天都在。
陆之珩一时半会没听出来是谁,只知道对方好像很维护苏俏。
为了确认身份,陆之珩特意多听了几句他们的对话。
“你这提醒,我怎么听着有点像造谣。”陈章华直言不讳地戳破她的小心机。
王若幽牵强地解释道:“你喜欢苏小姐的事真不是我说的,是那帮下人闲来无事背后乱嚼舌根,我真的只是在提醒你们注意点影响,要是被之琛哥哥知道,可不好。”
苏俏冷哼一声,照王若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坐正她和陈章华有不正当关系。
“我看这事还真得大哥知道,不然你们怎么看笑话?”苏俏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王若幽意外地看着她,这女人怕不是疯了吧?这种丑事她还敢让陆之琛知道。
“苏小姐,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保持点距离就好,这事过去也就算过去了。”
苏俏看着茶几边上放着一杯清水,杯子边缘还印有淡淡的口红印,她忽然有种想抓起杯子,将一杯水泼到王若幽脸上的冲动。
王若幽发现苏俏盯着水杯若有所思,同时垂在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吃过亏的王若幽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陈章华倒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表现出过分激怒,反而平静得不像话。
刘婶心里直打鼓。
以自己对儿子的了解,要不是事实的话,早就气得撸起袖子撕王若幽的嘴。
而现在这么一声不吭,反而更像是被王若幽猜中了。
刘婶是又气又着急,时不时拿眼睛瞪陈章华。
陈章华每次都能成功回避刘婶的眼神,当没这回事一样。
“章华,跟我上楼。”刘婶拉陈章华的手上楼。
陈章华出奇的听话,不仅没反驳,还乖乖跟着刘婶走。
陆之珩听到楼下脚步声向自己逼近,连忙扭头钻回被窝。
心情却沉闷不已。
自己才睡了这么几天,好不容易想清楚怎么守住婚姻不离婚,哪知半道刘婶的儿子搅合进来。
陆之珩和陈章华接触不算太多,但总归是有些了解的。
陈章华年轻气盛,又只有18岁,长相虽不算出众,奈何能说会道,哄女孩是一套又一套。
陆之珩不免有些担心,苏俏会被这种男生吸引。
想到这里,陆之珩对着黑暗的卧室长长叹了声气。
这时,刘婶拽着陈章华进来,按了门口的开关,房间瞬间灯亮。
陆之珩也在刹那间闭上眼睛。
刘婶的心思根本不在陆之珩身上,将儿子拽进屋,关上门后就开始数落。
“陈章华,你不会给我来真的吧?”
陈章华靠着墙,舌头顶腮帮子,不停地抖着腿。
这种形象简直跟二流子没区别。
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打实话说,这种男人少奶奶绝对看不上。
刘婶心知肚明,苏俏喜欢的类型是陆之珩一类,她不可能跨越几个纬度接受陈章华这种。
“儿子,你还是省省心吧。”刘婶笑了起来。
陈章华双眉紧锁,他从刘婶那双眼神里看到了对自己的嘲讽。
“妈,你什么意思?癞蛤蟆还不能有点梦想了?”
刘婶笑出了眼泪,“你也知道自己是癞蛤蟆啊?再说了,我没说癞蛤蟆不能有梦想,但是梦想不宜过大。咱要现实一点,你跟少奶奶是两个世界的人,做梦都得绕着做。”
陈章华轻嗤,“妈,你还真是当下人当惯了,自己给自己分等级,自己给自己画圈子。”
刘婶止住笑声,顺手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擦眼睛。
这会她笑不出来,反而有一种趋于命运的无可奈何。
“有多大的本事就做多大的事,不是自己跟自己画圈子,分等级,而是认清自己,也认清现实。你喜欢少奶奶,你拿什么喜欢人家?就凭你这三天两头惹事生非吗?”
刘婶的话让陆之珩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陈章华才18岁,要什么没什么,他凭什么跟自己抢女人?
然而陈章华的声音又紧接着给陆之珩当头一棒。
“我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只要肯努力,或许哪天我就成富豪了。”
刘婶感觉儿子的梦越来越离谱。
翻身变富豪,除非他老陈家祖坟冒青烟,否则以陈章华这莽撞的性格和简单的头脑,根本成不了大气候。
“章华,洗洗睡吧。”
刘婶无奈叹了声气,这才将注意力转到陆之珩身上。
她一边帮陆之珩整理边角的被子,一边自言自语,“二少爷,你快点醒过来。”
刘婶想法很简单,只要陆之珩早点醒来,便可早日打消陈章华的白日梦。
陈章华指着旁边一张床,“我睡哪?”
“你打地铺吧,晚上别睡太沉,耳朵放机灵点。”刘婶叮嘱。
“妈,他陆之珩不是瘫了,是个植物人。你以为植物人半夜要上厕所要喝水啊?”
刘婶心里酸酸胀胀的,难受得要命。
她是宁可陆之珩瘫了,至少能吃能说,也不希望他像现在这样什么不能做,跟个活死人一样天天守着他醒来,简直是煎熬。
陈章华看着母亲眼眶湿润,无奈摇头,随手拿了条毛巾去了洗手间。
卧室忽然安静下来。
陆之珩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见刘婶坐在旁边默默抹眼泪。
“刘婶。”他喊了声。
声音很轻,刘婶没听见。
“刘婶……”陆之珩又喊了声。
要不是怕吓着刘婶,他就坐起来了。
刘婶这才隐隐听到有人喊她,第一反应不是床上的陆之珩,只以为是外面的人。
但是细想后发现声音有点耳熟,而且还是男声,这个家里,除了门口几个保安外,也就只有陈章华和陆之珩两个男人。
然而,陈章华在洗澡,自己儿子更不会喊她刘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