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珩以为，将要给他洗澡的人是王若幽。
他想挣扎反抗，可惜皆为徒劳。
他的任何动作以及来自意识内的呼唤，无法以肢体语言展示出来。
在外界人眼里，他只是一个躺在病床上没有反应，形同植物一样的人。
王若幽说完一些模凌两可的话后，松开陆之珩的手，起身给苏俏打手势让她忙活起来。
她则丢下人，趾高气扬地出去了。
王若幽的决定早在刘婶的意料之中。
前些年，王若幽隔三差五来陆家晃荡，刘婶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也回避不了和她打照面，接触的时间长了，她对王若幽多少有些了解。
一个娇生惯养的女人，从来不做认为有失她大小姐身份的事。
就当是倒个垃圾，都得考虑重不重，累不累的问题。
当她进门看到苏俏在，就料定王若幽一定会把事情让苏俏身上推。
果不其然。
“少奶奶，那就辛苦你了。”
刘婶说完带上门出去。
苏俏坐在床边，看着陆之珩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她这些天有调查过资料，了解陆之珩的性质。
网上对植物人分为三种。
一种是有微意识存在的植物人，能听见外界的声音，但意识微弱醒不过来。
第二种是持续性植物人，可以无意识地睁开眼睛，实则一直昏迷。
第三种状态是永久性的，意识全无，也最为严重，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苏俏认为陆之珩是第一类。
有微弱的意识存在，所以能听到王若幽说话的声音，并能作出一些简单的反应。
关于植物人是否能醒来，苏俏不仅咨询过不少医生，还调查了很多资料。
大致是说植物人康复的几率很低，对于微意识存在的植物人，是可以通过唤醒、按摩、刺激神经终端等方式激活。
只是可能性太低。
陆之珩感觉到身旁坐着一个人，只因不说话，他不确定对方的身份。
苏俏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睡美男，她张了张嘴说：“陆之珩。”
忽然想到王若幽的交代，她又立即缄口。
或许正如王若幽所说，陆之珩恐怕是不乐意听到她的声音。
自己同他说话，只会引起他的反感。
还是干正事要紧。
苏俏着手给陆之珩擦澡。
她事先打来一盆温热的水放在床头柜的位置，用干净柔软的毛巾润湿后轻轻拧干，然后擦拭陆之珩的脸。
苏俏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有水流入陆之珩的眼睛和耳朵。
面部清洁完成后，接下来擦拭手臂和身躯。
由于之前有过操作经验，这些对苏俏并不是难事。
难就难在私密处的护理清洁。
苏俏深深吸了两口气，缓缓伸手去解陆之珩的裤子。
虽然不是第一次这样，但依然脸红耳热，羞涩得不敢直视。
……
勉强为陆之珩完成私处清洁后，苏俏想着网络上对植物人按摩的教学视频，或许对他有用。
“我给你揉揉肩膀。”苏俏自顾自话。
她将声音压得很低，也是为了不让陆之珩听见。
要是像王若幽要求那样完全不说话，她也做不到。
她伸手轻揉陆之珩的肩膀和手臂，又配合使用一些精油，以促进血液循环和放松肌肉。
陆之珩似乎很享受着这一切，全程没有任何反抗的情绪，平静得像块木头，任由苏俏翻来覆去，抚摸揉捏。
一个小时过去。
擦澡任务总算完成，苏俏一屁股累瘫在沙发上。
睁眼望着天花板发愣。
“少奶奶，可以进来吗？”刘婶在外面敲门。
苏俏撑着沙发扶手坐直身体，回应道：“好了，进来吧。”
她以为王若幽也在，哪知门打开，进来只有刘婶一人。
“少奶奶，辛苦你了。”刘婶一边说着客气的话，一边将床头柜用过的水端走。
“王小姐呢？”苏俏随口问。
想着王若幽在的话，她就早点回去。
“我也不知道，在你给少爷擦澡时就没看到人，我估计是回家了吧。”
苏俏松了口气，又重新靠沙发躺着。
只要王若幽不在，她还能平静地喘一口气。
“少奶奶，王小姐的要求你不会真答应吧？”
苏俏叹气，用舌头抵着腮帮子看天花板走神。
刘婶不敢过多打扰，端着水盆出去。
过了一会，又随着张鸣医生一起进来，张鸣按惯例检查陆之珩的身体状态，然后给出意见。
“再过两天，陆先生可以考虑出院在家疗养。”张鸣说。
刘婶惊喜，“张医生，您的意思是我们少爷快好了？”
苏俏也激动地坐直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张鸣，就等对方一句肯定的回答。
张鸣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框，他解释：
“陆先生目前的状态，没有必要再住院。留在家里疗养，效果跟医院是差不多的。至于什么时候醒来，这个很难说。鉴于陆先生有微意识存在，你们每天多跟他说说话，或许会出现奇迹。”
刘婶转脸向苏俏，生怕她没听见似的。
“少奶奶，张医生说我们要多跟少爷说说话。”
“嗯。”苏俏应了声。
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因为陆之珩想听到的声音未必是她的，而是王若幽的。
就算她有再多的话，对陆之珩来说不会有任何作用。
张鸣双手插在白大褂外面的口袋里，看到苏俏情绪不高，他走过来。
“陆太太，你也别太担心，陆先生目前的状态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相信会有苏醒过来的那一天。”
苏俏起身，向张鸣客气道谢，“张医生，以后还得麻烦你多费心了。”
张鸣笑了笑，“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这都是我本职该做的事情。陆先生回家疗养的话，我会隔三差五过去对他进行检查，放心吧。”
苏俏再次道谢，除了客气话，也没旁的话可说。
毕竟她和陆之珩即将分道扬镳，就算偶尔过来照顾，估计也是无关紧要的身份，无法替他做实质的主。
张鸣想到频繁出现在陆之珩病房的王若幽，多管闲事地问了句：
“那位王小姐是你的朋友？”
苏俏摇了下头，实话道：“她是陆之珩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