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河县的县衙大门,原本正中间的‘仪门’是不开的,就算是黑役过来点卯,也只是走侧门。
平时的民事纠纷或者小型的妖魔祸乱,都是开启右面的申明门。
仪门是只有出现极为重大的事故时,才会打开的。
更何况,外面的重甲军,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聚集了这么多的黑役?甚至连其他城区的人都有。”
按之前所说的,各个城区的黑役互不相干,点卯也不会碰头。
但这次,仪门大开。
所有的黑役过来点卯,只能一同走正门。
“沈兄许久未见,风采依旧啊。”
这时,一名身材雄壮的黑役走了过来,中气十足的打了声招呼。
沈炼回头一看。
这人是西城区的黑役,周通。
号称铁臂膀,是和石庆一样都近身搏击路子的。
对于刀枪不是很在行。
一手撼山拳,足以开碑裂石,被他徒手打死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
实力也是来到了血变九重。
绝对是衙头之下,实力最顶尖的那一批。
“周大哥,别来无恙。”
沈炼也是笑着微微躬身。
“唉,无恙无恙!沈叔叔最近身子骨还硬朗吧?”
周通的家族乃是隔壁紫华城周家,父辈和沈沧海年轻时打过交道,情谊还算不错。
“劳大哥挂念,家父一行已经从青山镇搬到我的丰隆街了,有时间咱可以聚一聚。”
沈炼笑道。
“嗯,那感情好!我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周通眼前一亮。
“肃静!所有黑役集合,知县大人稍后就到!”
披着黑色甲胄的守军统领站到了台阶上,单手按着剑柄,表情极为严肃。
审视着下方不断聚集的黑役。
“刘教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石庆决定苗头有些不对,忍不住在队伍里出声道。
而这个刘教头,乃是城卫军校尉座下第一人,实力更是能和衙头门对标。
“莫要多言,具体缘由知县大人会说。”
刘教头扫了他一眼,而后便在没有说话。
而是开始了闭目养神。
足足半个时辰后。
黑役们有些绷不住了,他们本就是守了一晚的夜,才刚刚下班准备休息。
寻思点个卯之后就可以走人了。
结果硬生生在太阳底下强控半个时辰。
“妈的,知县了不起啊?老子才是真正为临河流血拼命的人,半个时辰了还不来?
给谁下马威呢?”
队伍里有黑役小声嘟囔。
他们本就是气血方刚的武人,平时私底下辱骂朝廷官员的事情没少干。
“人都到了吧?”
这时,仪门之中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青袍男人。
正是知县高景明。
之前沈炼已经和他打过交道了,也不是什么好官。
被钱涛临死前,骂的狗血淋头。
什么破事都给抖落出来的,例如靠女人上位,自身无才无德之类的。
“知县大人,到底何事?兄弟们和诡物拼杀一晚上了,如今又站了半个时辰,有些遭不住啊。”
“才半个时辰你就喊苦喊累?为了人民,为了朝廷,这点苦这点累算什么?
本官不也是与你们同在吗?”
高景明语气不悦道。
手底下的黑役全都扫兴的出声。
“这个知县,额真想锤死他。”
周通气的牙根痒痒,只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什么朝廷,什么人民。
要不是看黑役福利待遇还算好,谁愿意打生打死。
最主要的是,你哪里与我们同在了?
byd才起床吧。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辛苦。但今天这件事情尤为重要,和水族有关。
眉尺河畔的那头河妖又要主持活人祭了。
需要至少五人的黑役过去看管,让它不要闹出什么大乱子才好,不然郡守那边,我是没办法交代的。”
高景明压了压手腕,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又是那头河妖?之前不是六月一小祭,一年一大祭吗?如果我算得不错,这才过去四个多月吧?
它又要活人祭了?”
有黑役惊愕出声。
“禁卒的探查不会错,眉尺河水位上涨,并且弥漫着妖气,很显然是那头河妖苏醒了。
它一苏醒就要吃人。
你们也是知道的。”
高景明也觉得有些棘手,之前半年吃两人,一年吃六人也算是可以接受。
但那河妖明显缩短了祭祀周期。
这样下去,眉尺河畔的村落,得让它吞个干净。
“禁卒亲自探查的?为何还要容许那妖物活着?”
沈炼疑惑的开口。
上一次的祭祀,原身因为受伤,所以告假在家。
并不在五个黑役的人名单里。
所以自然不清楚这件事。
“那河妖两百年前就已经成精了,在眉尺河中充当起了河神庇护一方。
前任禁卒见它想走灵兽的路子,所以并没有把它铲除。
毕竟一些偏僻的乡村,是没有黑役配备的,只有一些乡勇。
但这些乡勇在面对妖物时,也是不堪一击。
所以,倒不如让河妖对抗其他妖魔。”
周通小声的讲解。
“走灵兽的路子?灵兽可不吃人。
让河妖庇护一方的代价,就是定期给它活人祭吗?”
沈炼全身的肌肉渐渐紧绷。
人族疆土,让妖族庇护本来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结果还要让自己的子民,充当筹码,来换的河妖庇护。
更是讽刺。
“它以前是不吃人的,但近几年大限将至,又无法突破到拘级,成为不了化形大妖。
肯定是要吃人加速修行的。”
周通说出了关键的一点。
原来是那河妖快要死了,走正统的灵兽路子,修行速度肯定要比吃人慢上不少。
它的天赋不如白霜月,又不像青棠那么幸运有大佬点化带飞,靠着自己苦修二百余年,终究是遭不住了。
“可能禁卒大人也是看她任劳任怨二百年,如今却不得善终,所以便默许了吧。”
周通也不太清楚其中缘由,随口说道。
“扯淡!它任劳任怨二百余年是没错,但也不能把大楚子民当做酬劳,送入它的腹中吧?
如此行径,跟那些炼人丹的魔修,有何区别?
这还是朝廷吗?”
沈炼心中恼火,又想起了张屠户的死状。
声音一下子没有控制好。
喊出了声。
“沈大人,你对本官的话有什么意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