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雪夜

第一十八章雪夜

外面的雪还在下,只不过比起下午却小了很多,像是细盐一样不疾不徐地落着,将天地慢条斯理的裹上一层银白。

古寺远离闹事,此时下了雪又是深夜,便更显得寂静安宁。

玉竹陪着姜鸢梨走了一圈便有些畏冷的直跺脚。

“姑娘,屋子里虽然冷,可到底比外面要强些,好歹是没有这山风的,姑娘不如回去罢。”

“都是冷着,外头景色还好些,这样漂亮的雪景,辜负了岂不是可惜?”

姜鸢梨笑笑,将灯笼从玉竹手里提了过来,柔声道。

“瞧你前后忙活也累了,且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玉竹摇头,“这怎么行,大晚上的就姑娘一个人。”

“寺庙里能有什么事儿?何况若是真有事你陪着我便安全了?”姜鸢梨朝不远处的厢房抬了抬下巴,“快回去,给我暖被窝。”

玉竹犹豫了一下,想着先回去把屋子里搞得暖和一些倒是也是正经,不然等会儿回去了也是难受。

“那姑娘小心一些,不可走远了。”

姜鸢梨点头。

寻着月光,姜鸢梨渐渐地回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这古寺前世她来过。

不过那次却是在夏天,是娘亲生辰的时候,她随着姜思远来看望娘亲。

只是那一次,盛华庭也跟来了。

盛华庭伙同姜晚晚买通了姜家的仆人,故意制造机会和她偶遇。

彼时盛华庭正跪在佛前说着一切乞求她一世安乐无忧的痴情话,叫她以为盛华庭是真的爱惨了自己。

彼时姜鸢梨心里虽然心动,可是却并没有想着跟他怎么样。

当时盛华庭步步紧逼,她也紧守着男女大防,步步后退。

只是不想,几下拉扯,刚巧就被一群人给看到了。

于是她和盛华庭就成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而姜思远也是因为这个才算是彻底松口,终于对这门亲事点了头。

当时她虽然名声尽毁,可是却如愿嫁给了盛华庭,还觉得那不算是什么,只要盛华庭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就好。

可惜,她并不知道,这一切原本就是盛华庭给她下的圈套。

姜鸢梨想着往事觉得是又气又好笑。

只是这一世很多事情发生的轨迹不同了,不知道,古寺中的一切还会不会再次发生。

姜鸢梨想的入神,不知不觉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女客所在的北苑,再次到了那供奉着长生灯的大殿前。

雪花纷纷扬扬,姜鸢梨提着一盏孤灯,摇摇地看见了远处站着的一个人。

盛景修?

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盛景修站在院子中间,身上多了一件银灰色的狐裘大氅,微微仰着头,像只是在无意识的放空,又像是在看着天上的落雪。

姜鸢梨犹豫了一下,转身想要走,却在转身的瞬间,盛景修回头了。

“姜鸢梨。”

姜鸢梨步子一顿,有些后悔。

大半夜乱走什么?

只是眼下被瞧见了,就这么走到总归是不好。

怎么说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将来的官人。

她硬着头皮回过身,一步步朝盛景修走了过去。

行至跟前,姜鸢梨仰起头扯出一抹笑容来问道,“王爷怎么在这里?”

盛景修神色淡淡地打量着她,“见到我躲什么?”

“我没有躲,不过是大半夜见到这寺庙中有陌生男子,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是王爷,只觉得若是被人撞见了深夜与陌生男子见面难免有些说不清,便想及时调头罢了。”

盛景修嘴角扯了扯,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姜鸢梨低着头却能感觉到头顶的那道视线。

“王爷若是无事的话,我便先回去休息了。”

“怎么不睡觉跑出来?”他问。

姜鸢梨答道,“厢房有些冷,想着左右有些睡不着,雪景难得,便出来走走。”

下一秒,姜鸢梨提着灯笼的手忽然被人覆住。

盛景修的手指很长,皮肤白到在夜色下竟然还隐隐有些反光。

姜鸢梨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下,却被他给预判到了,他紧紧地握着,叫她没有逃成。

“王爷。”姜鸢梨皱眉喊了一声。

盛景修淡淡道,“手是冷。”

他松开手,将自己身上的狐裘解了下来递给了姜鸢梨。

“多谢王爷,我这就回去了,也用不上王爷的衣服了。”

“要我给你穿?”盛景修反问。

姜鸢梨皱眉看着他,依旧没有动静。

盛景修没什么表情的等了她一会儿后,将那大氅抖开,便要伸手给她穿上。

姜鸢梨一惊,连忙伸手抢了过来,乖巧的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盛景修的衣服很大,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的包裹在里面,上面甚至还带着盛景修身上淡淡的温度和一股子佛手柑的味道。

不得不说,姜鸢梨却是觉得整个人瞬间就暖和了不少。这时她才惊觉,自己觉得冷也与这次出来的匆忙,身上的衣服没有多厚实有关系。

她抬头看向盛景修,后者见她穿上之后,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身后的廊檐下,随后便转头看着远处的大殿。

姜鸢梨瞧他的样子是不打算叫自己走的,便索性也随着他一道看过去。只是左看右看,也没有瞧见什么特别的地方,便不由得好奇道。

“王爷在瞧什么?”

“故人。”他道。

又是这句话。

“王爷的故人,便是白天王爷祭奠的那位吗?”

“嗯。”

姜鸢梨吸了吸鼻子说道,“想来王爷的这位故人一定是为很好的人了。”

盛景修侧头看着她。

姜鸢梨道,“不是说青莲寺只养护善魂吗?”

盛景修闻言嘴角勾了勾。

姜鸢梨感觉他的笑冷冷的,似乎还带着一抹讽刺的意思。

“我说错了?”

盛景修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她,而是垂眸问道,“你今天来是来祭奠你母亲的?”

“嗯。”姜鸢梨说,“父亲说,成婚的消息该告知母亲知道的。”

“那怎么不说呢?”盛景修挑眉,“是我见不得人吗?”

姜鸢梨本来想说自己当时其实是心里一时间想的很多忘了,后来又被他给打断,这才没说,但是听到盛景修这么说,姜鸢梨忽然看到了他脸上的那个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