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命令被下达,营地内响起了宛若巨龙咆哮的低沉号角声,那是集结出征的号令。
原本聚集在篝火附近满脸哀愁的士兵稀稀拉拉的聚集在了一起,勉强组成了一道还算壮观的万人军团,互相推搡着向着神弃之地的方向进发。
只是嘈杂的声音不时响起,显得这个军队是那么的松散。
比起即将上战场挥洒热血与头颅的军队,他们更像是被迫走上刑场的奴隶。
然而,事实上,这个大军中,大部分都是被临时征调而来的平民,自然没有什么纪律可言。
在这个偏向落后的中世纪奇幻世界,领主可不会无缘无故去豢养大量闲置的军队,那只会无故消耗他们征收而来的财宝与粮食。
于是,这些平日里勤勤恳恳劳作的领民,便成为了他们用来打仗最好的耗材。
没有战事的时候,这些领民要负责种田,狩猎,以满足直属领主定下的天价税务,再由领主大人,经过层层剥削,一层又一层的上缴给更高等级的贵族。
而一旦爆发战争,这些领民就会被临时征调,拿起平时干活用的锄头镰刀,替他们的领主大人赶往战场,成为一名光荣的士兵。
至于伤亡,那些领主大人不会在乎。
对于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来说,这些贱民和地里的韭菜差不多,割完一茬又一茬,只要根还在,就不愁没有韭菜可割。
这便是残忍的中世纪。
而在领民大军的后面,紧跟着的是一名名高贵的狼骑士,他们的数量足有五千,是雷尼公国真正用来抵抗外敌的战力与底蕴。
每一名骑士的身上都穿着绘有雷尼公国国徽的银色战甲,手中拿着铁盾与长枪。
相比于领民组成的杂兵大军,他们的纪律就严明的多,每个骑士都不苟言笑,身上的盔甲在行进的颠簸中发出框框的响声。
而在他们的胯下,是足有水牛大的霜狼,那外凸的獠牙和银灰色如同钢针一般的毛发,无不在证明他们的凶猛与强大。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魔兽。
在当初,霜狼成群结队的聚集在兽群平原,是兽群平原上一股不弱的势力,直到那个男人来临,这群谁也不服的狼崽子,才见识到了何为强大。
传奇级别的战力碾压之下,霜狼们从心的选择了臣服,这才免于被屠杀殆尽的后果。
而经过这么多年的驯化与养殖,如今霜狼已经成为了雷尼公国的骑兵标配。
紧跟在狼骑兵后面的,是一架架被蒙在黑布之下的庞大造物,木质的车轮行驶在泥泞的土地上,发出一声声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一个不慎,就可能陷进泥坑之中。
那是攻城弩,是攻城掠地的大杀器,即使是巨龙这般强大的存在,面对这种经过魔法附魔过的巨大弩箭,都要谨慎的选择避开锋芒,以防不慎被来个透心凉。
在弩车两侧,紧跟着法师团和牧师团,他们和攻城弩同属于大后方单位,负责火力支援与治疗友军。
在他们的头顶,是漂浮在空中,不紧不慢跟随着的黄金阶大法师罗博。
他的目光有些深沉,眺望着眼前壮观的大军。
这由三万多人构成的庞大队伍,就仿若一个个细密的齿轮与螺丝钉,构成了这个名为讨伐军的巨大而又精密的机械巨人。
这是举国之力造就的恐怖奇观,这是能够横推一座小型公国的恐怖战力。
他这一战,不单单是要击垮神弃之地的那股新生势力,向父亲证明自己,更是要向外界展露雷尼公国的爪牙。
让那些觊觎圣佩德罗山脉下这片肥沃土地的势力知道,雷尼公国就算没有传奇坐镇,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相反,这是一个长满钢针的铁刺猬,敢于冒犯者,就要做好遍体鳞伤的准备。
“唰!”
双足飞龙携带着飓风,从他的头顶飞过,罗博的目光转瞬间变得阴冷起来。
如果可以在这一战,能顺便把这个“亲爱的哥哥”除掉,那便再好不过了。
他与雷恩不同,他的血脉是驳杂的,不是纯粹的贵族血脉。
是一次宴会后,他那亲爱的父亲,艾德里曼公爵强暴了一名女仆的产物。
就因为这卑微的出身,罗博从小受尽了白眼。
父亲不待见他,其他贵族看不起他,他那同父异母的兄弟欺负他。
他恨这个世界,恨那个生下他的女仆母亲,更恨出身比他优秀的哥哥雷恩。
这一切的改变,都要从他八岁觉醒卓越的魔法天赋开始,从那以后,他在那敬爱的父亲安排下,开始研习魔法,成为了一名高贵的魔法师。
并在短短几十年内,达到了如今的高度。
从那时候开始,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也没人敢嘲笑他,再也没人敢贬低他,就连原本冷落不待见他的父亲,都把他视为最疼爱的小儿子,在退位后,更是把雷尼公国的大小事务全交给了他。
然而罗博知道,他们这些人,骨子里还是看不起他那出身贱民的血脉。
他的父亲,艾德里曼公爵,也从没有把他真正的当做自己的孩子,就像雷恩,从来没把他当做兄弟一样。
他,罗博,只是一个工具,一个零件。
艾德里曼公爵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辅佐他亲生儿子雷恩的工具人,他从未想过把爵位传给一个血脉低贱的家伙。
至少,罗博是这么认为的。
而想要改变这一切
罗博的目光锁定在双足飞龙背上的那个家伙身上。
“只要你死在这场战争中,父亲大人就一定会把爵位传给我的。”
他低声呢喃着:“到时候,我就是父亲大人真正的孩子了。”
“哗哗”
阴暗的天幕之下,寒风呼啸着。
在罗博那不为人知的心思下,大军有条不紊的穿过了矮人帝国为他们规划的路线,进入了那条刚挖掘好不久,甚至没来得及加固的跨河隧道之中。
而在不远处的一间酒馆门口,目睹大军过境的矮人王赫伯特像是没睡醒一般,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挠了挠有些发痒的酒红色胡须。
“咯吱——”
酒馆的木门被从内朝外推开,矮人格雷提着酒瓶走了出来,瞄了一眼消失在隧道中的军队,砸了砸嘴巴。“王,咱们真就那么不管了吗?”
“不然呢?”
矮人王一把抓过格雷手中的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咱们是两边都不欠了。”
说完,便转过身推开酒馆的木门走了进去。
有些惋惜的声音伴随着木门的咯吱声响起:“可惜了,最近我发现,麦酒掺红酒一起喝的话,还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