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萧泽安似乎不打算放过陆之洲,眉头一挑,道:“夫人说的是,陆翰林此话,本皇子听着就不顺耳。听闻翰林有望外放,本皇子觉得不妥,百姓官为百姓,我大周国风自然不拘男女大防,可翰林的思想却十分迂腐肮脏,这样外放出去的官,哪能真正到地方为民请命呢?”
这是赤裸裸地威胁,陆之洲冷汗涟涟。
萧泽安十分满意陆之洲,竟朝着阮流筝扬扬首,似有邀功之意。
“方才我来的迟了,酒席没吃上,陆翰林不是说了会有单独的好酒好菜招待本皇子吗?怎的半天未到?”
陆之洲咽了下口水,他不明白萧泽安到底想干什么,但也知道自己得罪不起他,转身对着阮流筝说:“阿筝,你尽快下去安排,五皇子屈驾前来,不能怠慢了!”
“慢,方才是陆翰林说的,要亲自备菜,如今若不是翰林亲自安排的,那才是有怠慢之意。”
“这……”
“那请皇子移步梅园,下官这就去安排酒菜。”
陆之洲此刻已察觉不妥,他只想快点把萧泽安给支走,但萧泽安可也有自己的打算。
“你这府里的人,哪个懂得规矩的?本皇子瞧着,也就陆夫人看着明白事理些,就由陆夫人陪着本王过去吧。”
---
阮流筝方才也算是一时冲动,此刻走在萧泽安身侧,倒是起了一身腻汗。
这是自打重生之后,阮流筝第一次感到有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
是因为萧泽安吗?
她顿了顿,先发制人的问:“五皇子三番四次来陆府,到底所为何事?”
“夫人真是好狠的心,方才还口口声声说着与本皇子乃是旧识,怎么一转头就变得这般冷冰冰的模样?”
“彼此彼此。”
他负手走在前头,几步之后发现阮流筝跟的有些吃力,便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等着阮流筝跟上。
“罢了,既然你我皆有秘密,也算公平,大家就不要继续相问了。不过陆夫人可还记得,你还欠着我的债呢。”
阮流筝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听着他继续说:“陆家人口不多,听闻陆之洲有兄弟姐妹二人,怎么今日做寿,前厅只有他一人,后院也只有一个胞妹?”
阮流筝还是没有出声,萧泽安抖了抖眉,才听见她说:“五皇子,咱们不如开诚布公的说吧。五皇子来陆府,是想找什么人?”
萧泽安骤然停下脚步,挥挥手,春丹立刻被凤青拦在了远处。
“夫人聪慧,本皇子确实要找人,夫人身为后院主母,可知道陆之洲不是还有一位大哥?”
阮流筝面色不变,脑中却一直在想前世五皇子与陆府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确实是有,但我也从未见过,只是听说那位大哥是陆正丰先前一位娘子生的,同陆之洲兄妹并非一母同胞。我入陆府的时候就听说他早已过身。”
萧泽安眸色陡然变深——竟然已经死了?难怪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他上前一步,口气里的玩笑尽数收起,竟不自觉抓住了阮流筝的手臂:“那他妻子孩子呢?”
“那位大嫂,我也从未见过,人应当也早不在了。不过听说老家留了一个孩子,就是不知道那是不是皇子要找的人。”
“既然有个孩子,怎得陆家搬来朔京的时候,没有带来?”
“这可是另外的问题了。”
萧泽安回过神来,松开了阮流筝,眼神里的寒意也收了起来。
“夫人倒挺会做买卖。”
“五皇子谬赞了,都是同皇子现学现用的。”
萧泽安端起手臂看向她,半晌才说:“那夫人所求何事?”
“陆之洲如今在督查阶段,五皇子势大,要改个小小翰林的评级简直易如反掌。我希望能够得到皇子的帮助,助我将陆之洲从外放官员的名单内划去。”
“陆之洲若是得以外放,与他前途而言大有好处,他可是你追着要嫁的夫君,这么害他,可不好吧?”
“人总有瞎了眼的时候。”
两人话还没说完,就见陆之洲提着袍子的身影赶了过来,伸手还跟着陆正丰,但父子俩也是被凤青一同拦在了远处。
萧泽安看了一眼阮流筝,阮流筝快速地说:“我自会为皇子去寻人,也请皇子记得答应我的事!”
说罢阮流筝便退开两步,萧泽安这才挥手,放人进来。
陆之洲此时的眼神已经带有戒备,他自己偷过腥,看谁都不清白。
偏偏萧泽安还就是打算让他误会,他对陆氏父子的行礼视若无睹,眼神只盯着阮流筝看,说:“今日与夫人叙旧,实在愉快,时候也不早了,本皇子也不打扰诸位了,就先走了。”
说罢,还真是轻飘飘地就走了。
陆正丰的脸色阴地不比他儿子好多少,方才听了陆之洲的告状阮流筝权当没有瞧见,本想直接回房,却被他拦下,说是先去正房问话。
徐氏得了风,收拾好了自己迎出来,她的脸上虽然扑了粉,但还是能瞧见个五指印,定是陆正丰在得知后院丢了脸面后,找她出的气。
“阿筝,如今洲哥儿点了探花,乃是当朝新贵,前途不可限量,你身为后院主母,需知廉耻,怎能同外男单独一起?方才你同五皇子在院子都说了些什么?”
阮流筝十分熟悉陆家人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她立身于厅内,早没有了前世的畏怯,一脸镇定地说:“说着相公点官之事。”
这话一出,就连陆之洲的表情也松了下来,父子两人对视一眼,陆之洲忙说:“我竟不知阿筝同五皇子也是旧识,好阿筝,你可是在五皇子面前为我说了好话?”
阮流筝睁眼说瞎话:“是了,我替相公说了些话,五皇子明鉴,自有他的考虑。”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正丰与陆之洲皆以为流筝当真是替陆府攀了五皇子的关系,竟闭口不提方才她与萧泽安单独相处之事。
仿佛只要是能够为陆之洲仕途铺路,就算将阮流筝打包送了出去都成。
“若有了两位皇子作保,洲哥儿的仕途定是青云直上了。”陆正丰满意地笑着:“咱们一家人,可要一条心。我听说今天内院里有些误会,你身为主母,需有大量,不要计较那些小事。”
轻描淡写,就想将今天陆之洲与阮佩云的事给敷衍过去。
“洲哥儿也忙了好几日,今日难得休息,又招待了一天,你们夫妻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阮流筝身子一僵,最不想面对的还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