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位看似年幼实则身份神秘的少年,萧飞不禁感到一阵迷茫。
环视四周,此地依然是他熟悉的天子殿,自身正处于千层台阶之下,伴随左右的崔珏身影挺拔如松树一般坚毅。
即便他竭力回忆,记忆仍旧停留在那次元碎片大爆炸的瞬间,炽烈的高温与致命的灵火几乎将其完全吞没的前一刻。
再度醒来时,那位巍峨如山的冥王已无影无踪,同时他也察觉不到云雀仙尊的一丝气息。
整座天子殿依然完好如初,仿佛从未经历过任何磨砺。
难道自己成功了?那肆虐的虚无之力泄露最终被自己遏制住了吗?
萧飞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迷惑,回望挡在他面前这张少年面孔,下意识地将其推开。
“你又是何人,我又为何必须回答你的问题?”
萧飞随意应答。
少年修士身形一顿,险些跌倒,脸上满是不服之色。
“本王发问,你竟敢如此无礼,莫非想找死不成?”
“本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萧飞略感困惑地审视着少年的装束,这才注意到,尽管服饰尺码偏小,其华贵与威严之气却不容忽视。
分明是一件只有帝皇才能穿戴的御服。
论整个酆都界,能够披挂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御服者,除了……
念及此,萧飞才豁然开朗。
“原来是你这位冥王殿下啊,哈哈,失敬失敬。恕我直言,这般尺寸的冥王我还是头一次得见,不知是否已经断奶呢?”
萧飞调侃的话语触碰到少年的心弦痛点。
皆因前任冥王在五百年前遭遇孙悟空闯荡冥府一事后落下隐患,不得不隐退幕后,现今重任落在了这位涉世未深、身形矮小的少年肩头。无论见识或是身材,他都是三界笑柄。
幸亏有崔珏一路扶持,否则酆都城早就是一片混乱不堪。
此前御座之上显现的伟岸身影,不过是借助某种变化神通伪装而成,说得难听些,便是他满足自我虚荣的一种手段罢了。
“果然,你这家伙跟那个弼马温一样讨人厌,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身为冥王的少年满脸委屈,本欲大发雷霆,却又不知为何一时语塞。
面对遭受挫折的冥王,崔珏仅仅是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履行着臣子应有的职责。
总之,本尊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否曾与一名名叫落落的女子有过交集?
“未曾有过。”
“分明就有,刚刚你还提到了她的名字!”
“此事与你这位凌驾于六道之外的冥神有何相干?你何必插手一个凡尘女子的琐事?”
“那是因为本座——本座……”
冥王的话语再次无端地削弱下去。
萧飞察觉到与这位看似幼小实则深不可测的存在纠缠并无任何成效,于是他定了定心神,站起身来,直面站立一旁的崔珏。
“阁下可是幽冥界的执法司——崔大人?”
萧飞恭敬地施礼询问。
“正是。”
“贫道唐玄奘,自东土大唐启程西行,欲往灵山礼拜佛陀寻求真经,却遭意外,误入幽冥,故此在此有一桩冒昧之请……”
“若是要改动生死簿,企图逆天而行重获生机,还望阁下莫要执着此念。”
崔珏阖上双眸,语气平淡地道出。
“何以如此?依理而言,在下尚未彻底亡故,并非属于酆都大帝管辖的亡魂。”
萧飞据理力争。
“只因凡人一旦踏入冥界,直至降临酆都,这一路径历来皆为单行之道,无人能逆流而返;自你跨越断生桥的刹那起,便已无重返阳间的可能。”
“为何会——”
“无须追问缘由,法则即是法则,天道亦是天道,倘若三界众生对大道无所敬畏,不能恪守遵循,则三界必会分崩离析,陷入混乱。”
崔珏轻叹一声,言语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决绝。
目睹崔珏这般坚定的眼神,萧飞心中希冀瞬间化为泡影。
难道真的真的,无法返回阳世,回到那些伙伴们的身边了吗?
昔日的誓言,未竟的约定,许下的诺言,也将尽数作废,永远无法实现了吗?
背负重重责任的自己,却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失态倒下,这究竟算是什么!
所以,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冥寿,不是可以用来兑换酆都城内的所有事物吗?”
萧飞骤然开口。
“然而生死簿不在其内。”
崔珏淡漠地回应。
“那么,我就用我的冥寿兑换一次与您赌斗的机会!这样的要求应该并未违背规矩吧?”
萧飞凝视着崔珏,眼中闪烁着不惜一切的坚韧。
此刻,换成崔珏陷入了沉默。
确实,萧飞所说似乎并无破绽,但这终究不过是利用文字游戏规避了规则的底线。然而,在崔珏还未发言之际,一侧的冥王忽然毫不在意地插嘴道:“有何不可呢,本王认为这颇有意思。”
崔珏看向冥王,眼中泛起复杂的情绪。
冥王瞥了崔珏一眼,罕见地坚持己见,继续发言。
“嘿,你叫唐玄奘是吧?那你与其跟他赌,不如跟本王赌如何?毕竟本王身为冥王,说出来的话自然掷地有声,比起崔大人所言,更为信得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