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市华阳县矿产公司家属院11号楼三单元307号。’
我从郑市开车一路四个小时,到达了这个陌生的小县城。
县城很小很破,柏油马路都是缝缝补补,车辆开始起来很是不通畅,大街上满是电动三轮车,拥挤着道路寸步难行。
打开车窗,你都能听见外面口音极重的骂娘声。
老家靠着一个山水北城文人故乡的名声,还发展发展旅游业,搞搞经济开发,这里简直比我的小家乡还要不发达。
莫一宁平淡的坐在副驾驶上,全程一言不发。
我伸手过去,捏了捏她的脖子,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姑姑过的怎么样。”
“你姑姑喜欢吃什么,我们要不要买点一起带过去?”
女人歪着脑袋,思索了几分钟,突然愧疚的一笑,“我好像不记得姑姑喜欢吃什么,我甚至都快要想不起姑姑的模样,只记得她爱穿一件紫色的毛衣,卷发,身形很是高大。”
“在你小时候身形高大,还是说本来长得个就高?”
她费力的又想了几分钟,“我,我不知道。”
我看着她勉强的笑容,再次摸了摸脑袋。
“没关系,我们直接送一大
箱子钞票,这世上没有人不会喜欢钱的。”
“我们要怎么送钞票?”
莫一宁摆弄着手指,像个马上要见到亲生父母的留守儿童,没见面之前成天盼望着,等真正要见面了,又开始害怕。
她不安的说道:“我只是想远远的看姑姑一眼,不需要送东西的。”
话音落下,她又自嘲的一笑,“说不定,我都没办法在人群中认出姑姑来,我已经不记得她是什么模样的了,十五年过去,她大概早就变老了。”
“不要这么想,人是很奇怪的,深藏在血缘里的东西,即使很长时间不见面,也肯定忘不了,你肯定能一眼辨认出来。”
我们到达华阴县的时候下午两点半。
我跟莫一宁在路边摊位上买了两个便宜的馅饼,再加上两瓶豆浆,老板娘听着我们是外地口音,多问了两句。
得知莫一宁是来走亲戚串门的,老板娘特意送给我们一点小咸菜,说是华阴县的特产,送给我们免费尝尝,以后常来玩。
这一顿饭总共花了不到五块钱。
小县城跟大都市的物价简直是天壤之别,在莫一宁工作的商城里买一杯解渴用的柠檬水,都需要十好几块。
我们不敢上楼敲门,却有想要见一面。
所以只能把车停在小区楼下的空闲地界上,守株待姑姑。
吃着馅饼,喝着豆浆,长了一口小咸菜。
买馅饼的老板娘真是诚实守信,这咸菜,真他娘的齁咸!
我吃了一点点,差点灵魂都要钻出来了。
莫一宁曾经短暂的来过华阴县,就住过几天,她根据遥远模糊的记忆说着姑姑家的事情,记得胖胖的秃头的会做饭的姑父是在矿产公司上班,属于国企。
国企搞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孩子,所以只有一个表妹。
表妹比她三四岁,当年她上初中的时候,表妹还在上小学,个子很矮,眼睛很大。
“我记得,表妹穿着特别粉!嫩的芭比娃娃的裙子,连背的书包上面都有蝴蝶,我可羡慕了!那是我小时候最羡慕的事!
我一直在想,我什么时候能背上那样的书包!”
我静静地看着她,笑道:“等会儿见完姑姑,咱们去附近的商场给你买,买十个,书包上全是蝴蝶的那种,实在不行,咱们放两只真的进去!”
莫一宁甜甜的笑道:“是小的时候。”
这么想来,莫一宁从小有一个赌鬼酒鬼父
亲,母亲承受不了家暴早早地去世,亲戚因为父亲的原因再也不来往,高中没念完,直接辍学进入模特行业挣钱。
一手稀烂的牌竟然能打成这样!
可谓坚韧聪明。
先不说感情问题,但是人生的道路上从来没有出错过,没有坠落,没有变坏,小小年纪进入纸醉金迷的圈子,却一直能保持洁身自好。
大概是因为父亲给的影响,所以才本能的远离各种男人,避免诱!惑。
想要出国学习,就咬着牙去学。
明明打拼出来了名气,却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果断放弃,转而进行服装设计。
这份果断坚强就已经胜过很多的男人。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真的很厉害。”
莫一宁勉强的笑着,“我竟然能活着长大,真的很厉害对不对?”
我上前亲吻着她的侧脸,“你能变得这么好这么优秀,真的很厉害!”
女人瞳孔颤!抖,深情的看着我。
我深情的看向她,绝的这种情感,这种氛围之下,需要来一个法式热吻。
可惜!
这个法式热吻在脑子里刚刚形成,舌!头还没有动静,外面突然传来敲车窗的声音!
‘砰砰砰!
’
一张黝黑肥胖的脸覆盖在车窗上,将副驾驶上的莫一宁吓了一跳!
我连忙护着自家女人,打开车门,下车。
“咋了?”
一个四十岁左右身穿工装的胖子,很是不悦的说道:“咋了!你占了我们家的车位,怎么了!?赶快挪开,你们谁呀!看你们脸生,不像是这个小区的,你们来干嘛的!”
我惊讶道:“这里是公共车位。”
“什么公共车位!这里哪有什么公共车位!这就是我们家的,我们家一直停在这里!”
“不是,这里哪有什么车位!”
我指着车辆停放的地方说道:“这里根本没有划线,属于花池前面的空地,按理说,谁都能停车!总不能你家经常停,就成了你们家的?”
“就是我们家的!这都是俗约!”
胖子打量着我,“不是,你们谁哎!我在这个小区住了十几年从来没见过你们!听口吻像是外地人,你们怎么进来的!进来干吗,该不会是办坏事来了!
说,不说我叫保安了!”
“不是,你……”
车上的莫一宁跟着下车拽着我的胳膊,说道:“不要吵,这种家属院住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我们开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