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道:“我也刚刚知道。”
林悦愣了一阵子,小心翼翼地将病历本挂在床头,又声音轻柔地问道:“恶性的还是良性的?”
“医生说,需要进行病灶化验,在等结果。”
“屋漏偏逢连夜雨。”
“罗源的父母都在老家,一夜之间赶不过来,再说了,他们上了年纪,家里没多少钱,就算千里迢迢赶到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只能我在这里守着。”
林悦非常聪明,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没问题,公司的事交给我。”
我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代工厂和研究室没有问题,罗源的办公室无法调查,有关配方泄露的调查几乎走进了死胡同。
我安慰道:“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林悦心疼的看着我,“你呢,你也累了一天了。”
“再累都要等着,他醒过来总要有人伺候,你在这里太不方便了。”
我看着她犹豫的神情,继续说道:“明天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说不定朱总带着投资商又会杀回来,今晚要养精蓄锐,明天还仰仗着你呢!”
林悦点点头,“好,那你别太着急,
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挥挥手,看着林悦离开了病房。
入夜,值夜班的护士前来换点滴和药物,提醒我,医院食堂八点钟关门,如果我去的吃饭的话,她可以帮忙守着。
我摇摇手,现如今,真是一丁点东西都吃不下去。
见状,护士又说,这张椅子伸开可以变成床,跟护士站要床被子就可以睡觉。
我道了声谢,依旧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四下无声,这间病房只住了罗源一人,满屋子来回回荡着心率监测仪的声音。
我根本睡不着,也静不下心来,脑子里乱嗡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只看着窗外六楼的夜色发呆,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在凌晨一点半的时候,我上了趟厕所回来,刚刚坐下,便听病床上发出一点呻!吟声。
我连忙叫来护士,护士帮忙打开振动棒止痛,又打开了促进血液循环的按摩机器,告诉我,可以简单地喂他一点水,但不要给饭吃。
我又道了两声谢。
人走后,病房留了盏昏暗的灯,我凑上前去,“罗源?”
“床……床尽。”
我绕了一圈,摸索到遥杆,慢慢的将人摇了起来。
我没有水杯,只好喂了他一点矿泉水,“怎么样?”
罗源面容惨白,十分虚弱,但眼睛里的精气神已经恢复,勉强一笑,“还没死呢。”
我沉声道:“你没死,你可吓死我了!”
罗源笑道:“就急火攻心了呗。”
听着他满不在乎的口吻,我思索了一番,郑重道:“罗源,我给你说的这事比较严重,你别害怕,你……你这次晕倒是因为有病。”
罗源一挑眉,颇为意外道:“咋的,医生给你说了?”
“废话!守在急诊室门口就我一个家属,他不告诉我,告诉谁?谁给你办理住院?”
我骂到一半,突然感觉话茬不对,“什么叫医生给我说了?医生也给你说了?!”
罗源抿着嘴,瞬间沉默下去。
我们大学同学这么多年,彼此非常了解。
一看罗源这副三棒!子打不出闷屁的表情,我就知道,一定有猫腻!
我心下想着,顿时意识道:“你知道自己的病!”
“肿瘤,没得治的。”
“你他妈!的!你,卧槽……”
一急之下,我怒骂着起身,原地转着圈圈,脑
子里震惊懵逼外加生气,恨不得想找点东西砸一下,转了两圈才意识到这是医院,又规规矩矩的坐了回去。
我磨着牙,双手攥着拳头,妈!的!要不是他已经躺床上了,我高低要给他两拳!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罗源挑着眼皮,难为情的看了我一眼,断断续续的说道:“早就知道了,你记得吗?就咱们三原色刚刚创立的时候,我胃穿孔喝进了医院,就……就给你拉来朱总投资的那时候,我就知道了自己是肿瘤……”
“你他娘的有病吧!”
话没说完,我直接骂了出去,“你肿瘤是长在脑子里了吗!那么早发现你不治疗,他妈!的拖到现在都成了中期!你三岁小孩啊,你脑子被驴踢了,小病拖成大病,你知不知道这病越早越好!”
“方成,你别上火!”
“我他妈!的能不上火吗!”
我一句怒骂,再看向床上,罗源一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眼里含!着泪,紧咬着牙关,坐在床上直直的看着我。
我揉了一把头发,劝他,也是劝自己,“没事,事情已经发生了,上火着急都没啥用了,你说,你说,我听着。”
“主
要是没钱。”
罗源咂咂嘴,调整了一下姿势,解释道:“刚查出来的时候,咱们兜里一共三万块钱,住院费交两万,没支撑到做手术就花光了,借去?给谁借呀?你还欠人家莫一宁四十五万,给你爹还是我爹?
再加上我刚刚拉倒朱总的投资,这是咱们难得的机遇,搭上朱总的顺风车能一飞冲天。
当时,医生说了,我的肿瘤是良性的不会扩散,只要不扩散,啥时候做手术都可以,然后,我就琢磨着等挣够了钱,公司稳定了,把这事给你一说,来医院踏踏实实的做手术。
你以为人朱总为啥决定投资咱们三原色,不就佩服我都患上肿瘤了,还坚持第一线的豪迈嘛,这事要辩证的看,也相当于因祸得福了。”
罗源顿了下,继续道:“其实,我这次回老家,就是为了看看咱爹咱妈,等回来之后就给你说这事,然后住院做手术,谁能想到!哎!”
我烦闷的不行,掏出一根烟来,一抬头,看着医院墙上写着硕!大的禁止吸烟的四个大字。
我无奈的塞了回去,叹气道:“你真行!你以为天底下所有的事都按照你的意愿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