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张玉兰就往她侄女的宿舍打了通电话,想叫她出来见上一面。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张玉兰笑吟吟的说:
“心意啊,我是你大姑!这几天正好来镇上办点事,就住在你们卫校旁边那家温馨宾馆。你有空过来跟大姑坐坐不?”
看得出来,张玉兰和她这个侄女的关系还不错,张心意马上就答应了。
她说白天学校有课,要等下午放了学之后才能过来。
于是张玉兰就和她约了下午六点,在宾馆的房间里见面。
只不过此时的张玉兰已经变成了硅胶娃娃,她害怕直接见面会吓到自己侄女,所以就委托我们先去接人,尽量安抚一下张心意的情绪。
我和小玖我们两个去宾馆门口等着她,等到下午的时候,张心意果然来了。
只见她十八九岁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瘦瘦高高的,梳着一个高马尾,是典型的女学生的样子,而且长得还不错,高低是个班花或者校花。
等她走到宾馆门口的时候,小玖主动和她说:
“张心意是吧?我们是你大姑张玉兰的朋友,她现在就在里头等着你的,让我们来接你。”
结果一听这话,张心意有点紧张。
毕竟对她来说,我和小玖都是陌生人。
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学生,警惕点也是应该的。
“你们……你们是谁?你们真是我大姑的朋友?”
我说真的是,你大姑刚才不还给你打电话呢?她就在里头,你进去了就能看见。
张心意又看了我们一眼,脸上的表情有点害怕,没有马上跟着我们进门。
这时估计房间里的张玉兰听见动静,知道她侄女不肯进来,干脆扯着脖子喊了一声:
“心意,你跟着他们进来吧,他们不是坏人,他们真是大姑的朋友。”
虽然张玉兰身体变成了硅胶娃娃,但她的声音还是原来的声音。
一听见大姑熟悉的声音,张心意这才放下了心,哎了一声,然后跟着我和小玖进了门。
进门之后,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房间里找了一圈。
可是除了老杨瞎子和红红之外,房间里并没有别的活人,只有一个坐在沙发上的硅胶娃娃。
张心意一下就慌了,小脸儿吓得煞白,着急的问道:
“大姑?大姑你在哪呢?我咋没瞅见你呢!”
这时候小玖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张心意,你大姑马上就要开口说话了,不过你先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一会儿别吓着。”
我也跟着说:
“张心意,你应该听说过你大姑是干啥的吧?她是个大神儿,专门修炼厌胜之术的大神儿,所以你应该不害怕吧?”
这话说完,坐在沙发上的硅胶娃娃开了口:
“心意,大姑搁这呢,你别怕,大姑现在变成娃娃了……”
虽然我和小玖都给张心意打了预防针,但这丫头还是吓得嘎的一声,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玉兰内疚的叹了口气,说:
“心意,大姑也不是诚心想吓唬你,可是大姑没办法,大姑的肉身毁了,现在只能靠这个娃娃来见你,你别怪大姑,行不?”
张心意愣了半天,吓得瘦小的身躯直发抖。
一直过了差不多有五分钟,她才稍微缓过劲来,浑身发软的坐在床上,盯着硅胶娃娃,问道:
“大姑,咋、咋回事呢?这到底是咋回事?你咋会变成这样?你的肉身咋了?”
张玉兰无奈笑了笑,摇头说:
“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心意,你也知道大姑继承了咱张家的厌胜之术,这辈子干得都是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营生,这回也是大姑命里背运,该有此祸,丢了这条老命。大姑已经想通了,你也不用伤心。”
话虽这么说,但张心意毕竟和张玉兰关系亲近。
一听说张玉兰肉身已毁,这条命也没了,张心意当场嚎啕大哭起来,哭的像个泪人。
张玉兰站起来走过去,用她那硅胶娃娃的胳膊搂着侄女,一个劲的安慰。
安慰了一会儿,她就直接说了正事。
“心意,大姑靠着这硅胶娃娃,只能活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大姑就尘归尘,土归土,该去阎王爷那报道去了。”
“大姑临走前没有啥别的心愿,唯一的遗愿,就是想把咱们张家的厌胜之术给传承下去,不能让这门手艺断送在我的手里,要不然,我不就成了咱们张家的罪人了?”
“心意,你应该知道,咱们家这门手艺传女不传男,你们小辈这批人里,就属你最聪明,年纪也正合适,大姑跟你也最亲近。”
“大姑想把厌胜之术传给你,你愿意学不?你要是愿意学,大姑现在就……”
结果还没等张玉兰说完,张心意一把推开了她,摇着头说:
“大姑,你别说了,我不愿意学,我就想踏踏实实的在卫校上学,毕业之后当个护士,我不学啥厌胜之术。”
“啥?”
一听这话,张玉兰直接傻眼了。
她没想到,在她眼里当个宝贝的厌胜之术,她侄女张心意居然完全看不上。
想都没想,她就给痛痛快快的拒绝了。
“咋,心意,厌胜之术可是咱们张家传承了上千年的看家本事,多少人哭着求着来找大姑学,大姑都不愿意教,你咋就不愿意学?你是怕吃苦?还是瞧不上这门手艺?”
张心意咬着嘴唇,一脸严肃的说:
“大姑,我不是怕吃苦,更不是瞧不上咱们家传的手艺,我就是想当个普普通通的护士,不想跟你一样,过那种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日子。”
“大姑,自打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您就当上了大神儿,靠着厌胜之术四处揽活,别人都羡慕你,说你有本事,可他们光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揍。”
“您这活儿有多危险,我们一家比外人可清楚多了,这不,现在您钱没赚多少,命都搭进去了……说到底,这还不都是厌胜之术给害的?您说我看见您这样,哪还敢继承这门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