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羲和疯魔

说完最难以启齿的开头,剩下的话倒是好说了起来。

“是,在致远没了的时候,我就想厚着脸皮去求皇上恩准。可你们得了皇上的口谕,想传给致远的遗腹子,我这才作罢!不是爷爷不近人情,而是若不是趁着皇上对秦家还有内疚之心,岂能成事?再者,以后你的子嗣,可继承羲和长公主的封赏,不会比国公府差的。”

秦臻露出一个凄惨的微笑。“爷爷,不用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为了秦国公府的将来,我支持爷爷的决定。”

“乖孙儿,秦国公府虽然交给你小叔,可这里依然是你的家。”秦国公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臻眼含泪水,回了他一抹微笑。

其实,他知道,从爷爷选择让他尚主,而不是去军营,就是做着两手准备,纵使国公府交给庶子,他这个嫡孙的未来也不会受影响。

在致远出生的时候,他以为可以改变这个结果,没想到忙活了十几年全成空了。

杨娩流产的第二日,秦国公就去了皇宫,面见皇上。

“老国公,不知道你求见,所为何事?”

秦国公突然跪在地上,哭着说。“皇上,老臣愧对皇上。承蒙皇上恩典,致远死后,还愿意让他的遗腹子继承国公府。可天意弄人,娩儿那孩子小产了,致远的遗腹子也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那孩子的身体不好,又逢骤变,哪怕太医悉心照料,依旧保不住那个孩子。”

“哎,天意如此,老国公要节哀啊!”

秦国公突然从小声哭泣,变成嚎啕大哭。“想我秦家,忠君爱国,抛头颅洒热血,为什么老天爷不怜见我,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连个继承人都没有了。秦家就这么断送在我手上了,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尽管罚我便是,为何要将我那优秀的曾孙带走啊!我老头子还有几年活头了,要拿命就拿我的命,为什么要把致远带走啊!”

皇上被他哭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老国公,别这样,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秦国公膝行几步,以头杵地。“皇上,皇上,求皇上可怜可怜我,我已经送走了我的嫡子,嫡曾孙了,秦家嫡系一脉尽断,非是我舍不得这荣华富贵,只求能让我有脸见泉下列祖列宗,让我老头子能明目啊!求皇上看我秦家为了煦国舍子舍孙的份上,为秦家破一次例吧!”

闻弦歌而知雅意,秦国公虽未说明,但皇上已经知道他的意思,煦国非嫡系不得承爵,秦家嫡系秦臻乃是驸马,失了袭爵的可能,秦致远命丧黄泉,连遗腹子都没了,按理,秦老国公一去世,国公之位就可收回。

可秦家在宝应国变时,襄助有功,秦致远的死又与自己的儿子有牵扯,就这么夺了他家的爵,皇上也无颜面对天下百姓啊!

再看这头发花白的老国公,曾经一个可以刮骨疗毒面不改色的硬汉,此时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他真是一句苛责的话都说不出口。

罢了,就当是为了秦致远的死弥补一二吧!

皇上闭了闭眼睛。“哎,羲和身子弱,生下两个孩子后就伤了身体,只为秦家留了一丝血脉,这也是我煦国对不住你。秦家满门忠烈,就这么没落,朕也于心不忍,国法之外,亦有人情。朕记得,你还有一庶子在镇守边关,亦是忠勇之士。”

“承蒙陛下记怀,小儿秦时扬,正是戍守南门关的守将。”

“虎父无犬子啊!朕就封他为秦国公世子,承袭国公之位。只是这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承袭之后,下一辈就要降爵了,还请老国公见谅。”

“皇上真是折煞老臣了,如此天恩,老臣已是感激不尽,岂敢再有奢望?”秦国公激动的给皇上磕头。“秦国公府荣获天恩,老臣一家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为陛下效尽犬马之劳。”

“老国公乃国之柱石,要多保重身体,切勿太过悲伤。”

“多谢陛下关心,老臣告退。”

送走秦国公后,皇上便拟了圣旨,经三省下发下去。

皇上天恩,为表秦国公府的满门忠烈,破例册封秦府庶子,秦时扬为国公府世子

煦国自太祖开国后,定下盟约,非嫡系不得继承爵位,百年间只为秦家破例这一次。

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看着秦家人丁凋零,却依旧圣宠不倦。

这就这样,秦臻想隐瞒的消息,就这么传到羲和的耳中。

“长公主,我……”

“这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日,秦国公府传来消息,儿媳滑胎了,我怕你难过,就没有告诉你。”

“我是问你,秦国公府换世子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爷爷找我谈了,国公府不能没有世子,他年纪大了,不能靠他撑着了。既然嫡系一脉无继承的可能,就只能给庶出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世子之位可以换人,二刻为什么要这么急呢,致远尸骨未寒,就要把他的东西给别人吗?他住的院子里,还有他的味道,你们就要让别人搬进去吗?”

“小叔一家远在边关,世子的院子,暂时不会动的。”秦臻心疼的抱着羲和。“祖父也不想这么急,可毕竟是破例的事,拖得越久越难办。”

“呵呵,他们要踩着致远的尸骨往上爬,你这个做父亲的就这么视若无睹?”

“我也不想如此,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祖父一大把年纪了,谁到了他这个年纪,还需要到处奔走,他为了也不过是让秦国公府支撑下去。若不是,若不是,致远去世,他不会走这一步的。”

“我的致远都不在了,秦家怎么样又与我何干?”

“你要怨就怨我吧,谁让我是秦家的子孙呢?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家衰落啊!”

“我有什么资格怨你,若不是我只给你生了致远这么一个儿子,也不会将到手的国公府拱手让人。”

说着,夫妻俩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