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尼姑,甚至两年前,我还不是尼姑。”明心的目光飘向远方。“我叫吕清,父亲是一个知府,及笄那年,选秀入宫,凭借出众的容貌,获得了皇上的宠爱,入宫仅两年便被封为婕妤。再宫里这些年,与我交好的就只有同宫居住的齐才人,她生性温顺纯良,和她相处不用勾心斗角,所以我们的感情也很深厚。
后来,我被封为嫔,成了一宫主位。齐姐姐也怀了身孕,可她只是才人,无法抚育自己的孩子,她便想让我这个一宫主位抚养,这样我们住在一起,她也能时常看看孩子。
我们感情很好,又能白得一个孩子,我自是乐意的,和她一起小心的照顾这一胎。
怀胎十月,瓜熟蒂落,齐才人生下了四皇子,可我还来不及高兴,齐才人就血崩而亡了,四皇子自然就由我这个主位抚养。
可这个时候,我宫里的宫女站出来指认,说我为了抚养四皇子,故意害的齐才人血崩,皇上大怒派人搜宫,真的查出了许多的让妇人落胎之物。
可这些东西真的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可皇上不听我的辩解,废了我的嫔位,将我作为弃妃赶出皇宫出家为尼。
我想不出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将这么多的违禁之物,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我的宫里,没有人能为我辩驳伸冤。
本来,我已经死心了,打算这辈子与青灯古佛相伴了。可她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买通庵里的人,故意折磨我,磋磨我,刚开始还想让我自尽,可后来就开始明目张胆的谋害我了。”
说到这里,吕清给合欢跪了下去。“长公主,吕清可以对天发誓,我决没有做过任何伤害齐才人的事,我是冤枉的。我不求您能为我伸冤,只求能保我一条姓名,我愿为长公主做牛做马报答救命之恩。”
合欢将她扶起来。“不必如此,我相信你是冤枉的,绝不会坐视你被人谋害的。”
吕请没想到合欢这么简单就相信她,还有些怔愣。“你真的相信我是无辜的?就靠我说几句,你就相信了?咱们也没见几面,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好人?”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好人,但我知道你在这件事里是无辜的。”
“为什么,你又不在场,又没有查证过,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这个肯定?”
“也不算无凭无据,我也去过皇宫,自是知晓那里守卫森严,莫说这等明显的害人之物,就是那没炮制好的药材都不许拿入皇宫的。
你父亲只会一个小小的知府,你在受宠也只是一个没有根底的嫔妃,没有哪个护卫敢冒杀头的危险帮你的,再者,从宫外到内宫,需要很多人查验的,你要是想买通,可要买通这一趟线上的人,怎么可能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你要是有这些人脉,也不会被自己的宫女出卖了。
最后,谁会在害了人之后,还不处理这些东西,再蠢也会找个地方埋起来,怎么会大辣辣的放在那里等着人查?这么多明显的疑点摆在台面上,不用查就知晓一定有内情了。”
听到她这么说,吕清忍不住大哭起来。“是啊,你一个不在场的人,听着三言两语就知道,里面一定有内情,知道我是冤枉的。可皇上,我侍奉了她四年的时光,平日里甜言蜜语,到了这种时候,连句解释都听,多方查验一下都不肯,就这么定了我的罪,赶我出宫,让我自生自灭。”
合欢心疼的抱着她,由着她发泄自己内心的委屈。
半晌后,吕清哭累了,小声的抽泣,合欢扶着她坐到床上休息。“好了,你的身体刚刚才有了气色,切勿大喜大悲,伤害身体。”
“以我现在的处境,能活到几时还不知道,保不保重身体的,又有何用?”
“别这么说,没到最后,你怎么知道,不会有奇迹发生?只要抱有这个信念,一定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吕清激动的握着合欢的手。“真的吗?我的事,真的会有转机吗?”
“当然了,只要你能重回皇宫,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的。”
吕清有些泄气。“这些事情,我当然知晓,可这废妃回宫,岂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我还是一个被定了罪名的废妃,要想回去,就必须洗刷我的冤屈。可当时事出突然,皇上又没有让人查证就将我赶出宫去,还严禁宫里人再说此事,我到皇觉寺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什么人证物证只怕都已经被消除,再也无法证明我的清白了。难道长公主有办法,帮我查出真相?”
“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我一个在山上清修的长公主,如何能把手伸过去查证?”
“那我该如何回去。”吕清有些迷糊。
看着她迷糊的样子,合欢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天下的事,本就不是黑白分明的。皇上处理后宫的事,从来不是要弄清缘由,而是为了平息事端。其实,看到那堆东西出现在后宫,皇上想的不是女人争宠的事情,而是他固若铁桶的皇宫出现漏洞,那么今日是这些东西,明日会不会有谋害他的东西被送进宫来?
所以,他必须要把这条线挖出来,那么就不能打草惊蛇,就只能先牺牲你,麻痹那些人,然后再重拳出击,釜底抽薪。
当然,还会有一些人,他想处置,可又不好公布罪名的人,也都会借着这个机会一并处置了。
你说了,皇上那时候处置了很多人,也许其中就有这些人。”
吕清也很聪明,听合欢这么一分析,也就明白了。“所以,皇上那么急着处置我,掩盖所谓的正局,就是不想这件事发酵起来,影响到前朝社稷,影响他清理后宫而已。也就是说,他明知道我是清白的,却还是为了自己往我身上泼脏水,让我顶缸受苦。也许,不只是他,后宫其他人也是知晓的,所以我才会在皇觉寺里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