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扶着沈昭,朝王府走去。
银珠打量着沈昭苍白的面色,手上还残留着血渍,不禁担忧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般差。”
和煦的暖阳照在沈昭,扫去了背上的阴森,沈昭这才松下一口气。
她目光柔和,看着银珠笑着摇了摇头。
但她的心中却复杂的绕着。
她从未伤过人,方才刺向沈晚宁的一刀仍让她心有余悸。
她的手微微抖着。
甚至不敢往下看去,怕看见自己手上的血渍。
她走在闹市中,却有恍如隔世之感,一点都不觉的热闹。
看着来来往往,有说有笑的人,她竟隐隐还有些害怕。
胸口的伤微微作痛。
她的手盖在上面。
隔着衣服,传进丝丝暖流,总算让她好受了一点。
也只是一点。
沈晚宁与萧澈的对话在她脑中浮现。
“我的亲生父亲是容安国公容安巍,太后的亲弟弟,连王爷您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舅父......”
“舅舅若是要找沈昭的麻烦,便让他先来找我,我倒要看看舅舅会为了一个私生女和我闹到何种地步......”
沈昭宁在用容安巍压萧澈。
萧澈则是为了她,在给容安巍施压。
二人相逼,权权相压。
沈昭身在其中,却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商贾女。
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此刻捂着胸口,她问自己,为何敢捅沈晚宁那一刀。
可不是仗着萧澈吗。
若没了萧澈,若是萧澈不帮着自己,那么那一刀足以断送了自己和沈家。
若是没有萧澈,她只能低头。
从她见萧澈的第一面起,她就在依赖他。
可如若这位王爷只是一时新鲜......
可若是有一日,萧澈厌倦了自己呢......
沈昭不敢想,她在害怕。
她停下脚步,怔愣片刻,突然转头看向银珠,道,“银珠,我们去行朝楼。”
容安国公府。
容安欣悦气冲冲的下了马车,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正厅。
正厅中,安珞与容安夫人周敏正在喝茶。
“夫人,这茶是老爷今日赏给我的,上好的春茶,您快尝尝。”
“夫人,没想要您孕育了一对儿女,还是如此美丽,气度不凡。”
“夫人......”
安珞笑着,看着周敏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周敏吹了吹茶,抿了一口,便放下,她面上淡淡的,只是点点头,并不多应话。
安珞笑的谄媚,她与容安巍有情,虽有污名,虽是个妾,但也并不屑于去讨好周敏。
只是碍于容安州口中那个泼辣的女儿容安欣悦。
那小姑娘深受太后娘娘喜爱,她不好得罪,连带着也不好得罪周敏。
更何况自己的女儿如今被人抓去,还指望着容安州将人带回来。
只是她都如此卑微伺候着了,周敏仍是不理会她。
她面上有些尴尬,心中隐隐升腾起不满来。
不过是个落魄世家的小姐,国公爷也不爱,就仗着一对儿女,有什么好摆架子的。
她没忍住,唏嘘一声,去喝手中的茶。
茶水太烫,她连忙放回桌上,吐了吐舌头。
门口突然传来响动,她循声看去。
只见一女子朝这边走来。
女子一头长发梳成一缕缕小辫,高高的拢于脑后。
一身华衣,脚踩长靴,面色不善。
安珞脑中立刻付出容安欣悦的名字来。
看着气度,定然是那位大小姐。
她的脸上立刻浮出笑来,急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啊呀,这是欣悦吧,欣悦回来了。”
容安欣悦瞥了她一眼,不耐烦的推开她,径直走到周敏身边。
她乖巧的笑着,说道,“母亲,我回来了。”
周敏淡然的脸上这才有了神采,她拉过容安欣悦的手,笑道,“回来了。”
安珞走进来,看着二人母慈子孝的模样,心中暗暗不爽。
这对母女是当自己不存在吗?
排挤自己又怎样,现如今自己已然入了这国公府,就算容安欣悦再不愿意,还能执拗的过她父亲去。
她想着,暗暗直起身子。
容安欣悦自然注意到了她这一小动作。
她心中压着气,对自己父亲将这种女人带进府的行为很是不满,早便想发作了。
此刻看见安珞还不夹紧尾巴做人,更是忍不了。
她冷笑一声,走上前两步,目光不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安珞,说道,“你就是那个偷情的荡妇?”
“被我的糊涂父亲带回来的小妾?”
“你......”
容安欣悦的话着实难听,纵使安珞做足的心理准备,也仍是一愣。
“啪!”
安珞辩驳的话还未说出口,容安欣悦便伸出手,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安珞的脸上。
安珞偏过脸,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容安欣悦,声音颤着,“欣悦,你,你,打我?”
容安欣悦一笑,点头,戏谑道,“对啊,我打你,我打的就是你,怎么,你要去和父亲告状吗?”
“还有,不要叫我欣悦,你算什么,也配叫我欣悦,以后你就叫我容安小姐就好,我脾气不好,既然你偏要来这国公府,那么说话做事都给我小心些,我脾气不好,就爱骂人,打人。”
“你啊,就给我夹着尾巴,规规矩矩的,别再耍你那些小心思,听明白了吗!”
她压低了声音,冷眼瞧着安珞,眼中满是不屑。
安珞想反驳,想叫骂。
但此刻容安巍不在,她看着容安欣悦嚣张跋扈的模样,也是不敢造次。
她背脊微微佝偻着,面上露出可怜的神色,假模假样的看向容安欣悦。
容安欣悦嗤笑一声,转过头去。
却见一个拄着拐杖,一瘸一拐,鼻青脸肿的男子朝这边走来。
她瞧了片刻,这才依稀看出来,这是自己的倒霉哥哥容安州。
她连忙上去扶他,嘴上确实幸灾乐祸道,“哥,你这是怎么了,又被父亲打了,这回又是为着什么?”
容安州看见容安欣悦,鼻尖一酸,抱了上去,像是终于寻得了护身符一般。
他呜咽道,“欣悦,妹妹,你可算回来了,没有你的日子,哥哥我过的好惨啊。”
容安欣悦憋着笑,又问,“到底怎么了?”
容安州贼眉鼠眼的四下打量了一番,没见着容安巍的身影,这才偷偷指了指安珞,在欣悦耳边低声哭诉道,“还不都是因为她,我告诉你啊,她的女儿,是父亲的私生女。”
“什么!”
容安欣悦的笑容僵在脸上,如遭雷劈。
她转过头,看向安珞,眼中满是怒意。
“私生女?”
“我倒是小看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