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婶子拿着何婆子的棉鞋,去了灶间,很快又折了回来。
也不知道她怎么说的,把何大牛媳妇脚上的草鞋换了过来。
何婆子被扒掉棉衣,套上草鞋,被几个婆子拉去了后院猪圈边。
这几个婆子也是故意的,平日里,这个何婆子仗着儿子多,和左邻右舍都不对付。
难得有机会整治这个老婆子,桂花婶子几个,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何婆子抖抖嗖嗖的缩成一团,想骂人却又说不出话来。
灶间的何大牛媳妇穿了棉鞋,又蹲在大锅边烧火,感觉暖和多了。
水开后,糙米在大锅里翻滚,一股粮食的香味飘了出来。
何大牛媳妇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肚子也发出雷鸣般的叫声。
早起那半碗清汤寡水的糙米粥,现在早就消化的没影子了。
感受着大锅里冒出来的热气和香气,何大牛媳妇暖和一点后,往灶眼里塞了一根大木头,又不放心的跑去堂屋,看看小闺女。
此时,前面的猪肉已经宰剥的差不多了,狗蛋和狗剩也守着妹妹,刘郎中给把了脉,说是冻坏了。
这会儿在暖和的屋子里,又盖着被子,已经暖和过来了,只要不发烧,问题应该不大。
何老头这时才知道,自家老婆子,被福德大长公主发难了。
他抖着身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公主殿下啊,我那老婆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老大一家子好歹是我何家的长房长孙,我们哪里能虐待他们,还不都是穷怕了……”
陆元元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看着这个老头子,她暂时不打算理睬。
作为一家之主,一碗水不能端平也就算了,都是儿子,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
“起来吧,何婆子顶撞本公主,没有打杀她已经不错了,让她醒醒脑子,免得不知天高地厚,以后遇到别的权贵,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严重的一家子都跟着倒霉!”
陆元元睥睨的看着何老头,挥挥手,让他起来。
何老头满心惧怕,知道福德大长公主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该死的老婆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气呼呼的何老头去了后院,见老伴就那样缩在猪圈墙根下,冻的鼻涕横流。
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老婆子再不好,也陪了自己大半辈子,如今老了老了,还要受这样的罪,真是造孽哟!
“老婆子,钥匙哩,我拿点钱,要给刘郎中诊费,还要抓药!”
何婆子哪里肯交出钥匙,眼睛瞪的老大,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就是开不了口。
何老头在她的死亡瞪视下,取下她腰间的钥匙,回了堂屋。
避开人,何老头拿出一吊钱,让老二跟着刘郎中去抓药。
护卫进来请示,野猪已经宰剥好了,要如何处理。
陆元元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院子里并没有散去的村民,陆元元看向一直等着的老村长。
“老村长,下河村有多少人?”
“回公主殿下的话,全村有三百二十六口人,目前在村子里的有二百八十多,其他都出去做工了!”
“好,那这一头野猪,可够全村人吃一顿杀猪菜?”
“啊?公主殿下,您的意思是……”
老村长震惊的看着陆元元,这个是几百斤的大野猪,公主竟然要请村里人吃杀猪菜!
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这位,可是福德大长公主,这么一头野猪,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不错,您看可够?”
“够了够了!”
老村长激动的连声说着,又颤颤巍巍的要跪下。
“草民替乡亲们多谢公主殿下!”
“老村长,不必如此,可起来吧,杀猪菜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欸,好好,草民一定办好!”
村长高兴坏了,忙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乡亲们呐,福德大长公主要请大家伙儿吃杀猪饭,这一头大野猪都做杀猪菜,大家都动起来吧!”
“啥,真的吗村长?哎呀,太好了,有肉吃了……”
“村长,你说的是真的吗?公主真的要请咱们吃杀猪菜?”
“你小子,这还能有假?公主就在这坐着呢!我骗你们干什么?赶紧动起来吧!”
老村长瞪着激动的汉子和妇人们,没好气的说道。
“都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去拿家伙什,杀猪菜还想不想吃了?”
“吃,咋不吃?”
院子里的村民一哄而散,都赶去家里去拿东西。
很快,就有村民抬着案板大锅等回来了,有的妇人还提着篮子,拿了一些菜干过来。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做着杀猪菜,何大牛家的堂屋里,却格外寂静。
何大牛媳妇熬了粥,何老二也拿来了刘郎中那儿抓的药。
狗蛋狗剩自告奋勇的去煎药,三丫怕他们熬不好,也跟了过去。
何大牛媳妇抱起六丫,要给她喂点粥。
六丫大概是饿坏了,这会子又暖和过来了,下意识就张开了嘴,一口稠粥下肚,她就醒了过来。
“娘!”
看着抱着自己的娘,小丫头喊了一声。
“欸,六丫,好点没有,还冷不冷?”
“不冷了,娘,我刚才做梦,梦到好吃的了,稠稠的粥,可香了!”
“……傻丫头,不是做梦,来,娘给你熬了粥,稠稠的粥!”
“真的,娘?”
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一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床沿上那一碗稠粥。
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了什么,满脸疑惑的看向自家娘。
刚要说话,却发现了不对劲,她怎么睡在了爷奶睡觉的床上,还盖着暖和的被子?
一转头又看到了一屋子人,有些害怕的往自家娘身上靠了靠。
“没事,六丫不怕,是贵人和你村长太公有事要说,来,赶紧把粥喝了,要不该凉了!”
“嗯!”
小丫头也顾不上好奇了,忙张开嘴喝了一口稠粥。
结果一口稠粥下去,肚子更饿了。
一口接着一口,接连喝了几口,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娘,稠粥真好喝!”
这么稠的粥,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喝过呢!
何大牛媳妇有些心酸的嗯了一声,肚子却不争气的发出一阵轰鸣。
小草听着娘肚子咕咕响,她知道娘也饿了。
看着娘又舀了一勺粥要喂她,就摇摇头,心疼的说:“娘也喝!”
“六丫,娘不饿,你快喝吧!”
“娘,你喝!”
小丫头固执的不张嘴,眼巴巴的看着她。
何大牛媳妇无奈,只能舀起粥喝了几口。
几口热粥下肚,肚子也没那么饿了,她又给小丫头喂粥。
“娘,我咋睡在爷奶奶床上?你熬了这么稠的粥,奶会不会打你?”
填饱了肚子,小丫头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堂屋可是爷奶住的屋子,往常她们一家子都不能进来,现在她竟然睡在爷奶的床上,这还得了?
想到这里,小丫头怕怕的低声问:“娘,哥哥和姐姐呢?”
“你哥哥和姐姐去给你熬药了,喝了粥,咱就吃药,啊!”
“娘,谁病了?”
“傻丫头,当然是你啊,你都昏倒在山上了,是你柱子叔把你背回来的,刘郎中给你抓了药,喝了药就没事了!”
“可是娘,我没病呀,喝了粥,我浑身都暖洋洋的!”
那边灶间,三丫兄妹几个赶紧生火熬好药,也端了过来。
小丫头虽然感觉自己没有病,还是苦着脸把一碗汤药喝了下去。
打了一个饱嗝,她咂巴着嘴,苦着小脸撒娇。
“娘,这药真是太苦了!”
“傻丫头,良药苦口,喝了药,你才能赶紧好起来!”
“嗯,娘,村长太公他们在说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