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那张略带了几分疑惑的鹅蛋脸,弘晖淡淡一笑:“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都是妾身贪睡……”
“无碍,新婚头几日本就辛苦,贪睡也属正常。回头你要是累了,用完午膳再歇个午晌,府里的规矩没那么严。”
一番劝慰之后,他又唤来赵全顺,“传膳吧。”
早膳还没来,先是内务府的嬷嬷走了进来,她摆着一张笑脸从喜床那儿取走了一样历来惯有的物事,这是要封入匣子保存起来的。
弘晖还好,富察慧敏倒是有些扭捏,盯着铜镜下方的木雕,不敢回头来看。
屋内一时沉寂了下来,如沁赶紧加快了动作,三下两下之间就给主子化了个容光焕发的妆容。
“夫君……”
弘晖指着那一大桌子的早膳说道:“来,坐,也不知你喜欢什么,我就叫人各色各样都准备了些。”
“妾身不挑的,妾身伺候夫君用膳。”
知道自己的福晋初初入府放不开,弘晖想了想,由着她布了两三道膳食,然后才开口阻止,“坐罢,我这儿与旁处不同,我素来习惯自己夹,你以后就知道了。”
“是。”富察慧敏乖顺的应了一声,倒没有昨晚那么慌张了。
她已然问过如沁,听说爷自小就不爱人服侍,房里更不爱用丫鬟,出来进去的也就一个赵公公得用,旁人轻易近不得身。
自家阿玛房中都有三四房妾侍,通房丫鬟也有,就只有爷如此洁身自好,这一对比起来,富察慧敏悄悄扬了扬嘴角,似在庆幸嫁了个良人。
待用罢早膳,夫妻二人相携着去了正院,给等候在侧的胤禛和宜修二人请了个安。
“儿子\/儿媳给阿玛、额娘请安。”
宜修笑得合不拢嘴,向着自己的儿媳招了招手,“快来叫我看看,这风姿,这样貌,这气度,堪配我家孩儿!”
她一把褪下戴在手上的羊脂玉镯子,亲自给富察氏戴在了手上,而后对着弘晖说道:“弘晖,你福晋初初嫁入府中,人生地不熟,你别欺负她。”
“慧敏,弘晖要是有哪儿做的不好,你尽管来跟额娘说,额娘替你锤他!”
说是这么说,但要是儿子和儿媳闹了别扭,她肯定是向着自己的儿子。
关于这一点,富察慧敏也心知肚明,不过她面上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只回了一句“爷很好,爷一切都好,儿媳再满意不过了!”
宜修嘴角的弧度骤然张大了几分:“你就护着吧!罢了,你们小夫妻如何相处,额娘就不过问了。来,来,都坐下说话。”
婆媳二人聊了几句家常,父子二人只喝茶旁观,这时原就不该爷们出面。
话过半旬,剪秋禀报说:“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七阿哥,并大格格、二格格、三格格、四格格、五格格、六格格来了。”
不消片刻,十来个人依着排序走了进来,本还有几分空旷的前厅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作为长嫂,富察慧敏一一与弟妹见了一礼,又一人送了一身衣裳并两个荷包,没偏向哪个,也没短了哪个去。
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四阿哥弘晗的那身衣裳绣样更精巧些,布料也更柔软些,甫一拿到手,弘晗就感觉出来了。
不过他没有声张,吩咐贴身太监好好收了起来,言语间却多了几分亲近,“大嫂,大哥每日要上朝,有时不得闲,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只管来找额娘和弟弟。”
富察慧敏端着一张笑脸应了下来,末了还当面夸奖了两句,直夸得宜修心情舒畅。
她也没就指着自家爷的同胞兄弟夸赞,雨露均沾的将一众弟妹挨着夸了一圈,将这么些年的教养初步展现了一番。
看了全程的宜修越看越满意,娶妻当娶贤,富察氏倒是得着了。
至于胤禛么,他虽不管儿媳的事,但在心中赞了一句富察家的教养,什么佟佳氏、钮祜禄氏,一时都被比了下去!
……
出了正院,富察慧敏暗暗松了一口气,今日可算是过去了!
弘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还当你一点都不紧张,不想却还是有些紧张的……”
“夫君~”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累了吧?”
富察慧敏摇摇头:“还好,一直坐着也没多累,只是府里真的不用每日都去请安嘛?”晨昏定省不是应该的吗?
“不用,额娘宽容,平日里还要处理府务,府里本就初一、十五请安,况额娘都说了,让你三五日的去坐坐,你听额娘的就是。”
“妾身知道了。夫君,还要去别处请安嘛?”一府有一府的规矩,自要入乡随俗!
弘晖细说分明:“也不用,府上各位姨娘虽是长辈,但到底尊卑分明,我们不必上门请安,回头等十月初一,你再与她们见礼便可。”
一通话说完,正好回了扶云院。
回到自己的院子,夫妻二人换了一身常服,又补了一回妆,再次走了出来。
此时院中已经站了三十来个人,丫鬟、太监、仆妇若干,甫一见到人,一干人等尽皆下跪行礼,“给贝子爷请安,给福晋请安。”
一众奴才又说了两句吉祥话,统统得了赏赐。
接见完院中下人,夫妻二人进了屋子叙话。
弘晖一一向自己的福晋介绍院中的状况:“扶云院明面上是额娘照管,实则平日里是赵全顺管着,底下还设了五个小管事,各司其职,有什么不妥的只拿那负责的小管事问话!”
这一说,富察慧敏便知道了,爷不是个不通俗务的。
心中若有所思,面上只乖巧的听着,“管家之事到底不是一时就能上手的,你日后只跟额娘先学着,回头再从小处上手试试,不要贪心。”
“嗯,妾身知晓了。”
说完院中之事,又说起了府中的规矩,“我们府中,惯是个平静所在,虽偶有小争锋,但到底不比其他府邸,没人敢在子嗣上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