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沓书信看完,胤禛的心情都没有彻底好转起来,直到弘晖跟他说了老八夫妻的闹剧。
“阿玛,八婶抓花了八叔的脸,八叔还不计前嫌为她去皇玛法跟前求情,现下八贝勒府一片鸡飞狗跳,京里的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
胤禛嗤笑一声:“哼!有因必有果,老八能有今日这一劫不怪他又能怪谁?宠坏郭络罗氏的是他,压制不了后院的还是他,要不是他起坏心思在前,区区一个李金桂又怎会叫他后院起火?”老八此举他百般看不上!
弘晖不住点头以表赞同:“阿玛此言有理,一屋不平,何以扫天下?八叔的路走偏了。”
“行了,别说他了,你再跟阿玛说说,高无庸还回了哪些话?”
“好,阿玛,且听儿子细细道来!”
……
十月初,一场秋雨落尽,转眼便是冬日。
“苏培盛,前面带路,爷要出去散散步。”瞧着天气颇好,胤禛便有了出去走走的心思。
苏培盛作势要扶:“爷,奴才扶着您吧……”
“不用你扶,爷又不是迈不动步子。”才说完这话,就见弘晖走了进来,胤禛的脸上不由带了一抹笑容,“你来了?来,陪我出去走走,这大好的天气,成日待在屋子里太闷了些。”
弘晖自觉凑上来扶着阿玛的胳膊,语气轻柔而又缓和,“阿玛怎不叫人传儿子过来?要不是儿子刚巧赶上一回,岂不是错过与您把臂同游的大好机会?”
胤禛心中都快笑出了花,一时就没拒绝长子的动作。
少顷,父子二人信步而行,不知不觉就走出了院子。
“阿玛,您慢着些,前面就是台阶……”
胤禛轻飘飘的瞪了长子一眼:“大惊小怪,我又不是瘸了,连下台阶都用你提醒!且安静会吧,尽操多余心思。”
“……”拗不过那就照办,弘晖一时闭上了嘴巴。
结果胤禛倒是不乐意了:“你且说说,前些日子落下的功课补了多少回来?”
啊,这,一会叫安静,一会又让说话,朝令夕改啊这是!
弘晖压下心中腹诽,先扶着阿玛走到亭中坐下,然后慢条斯理的讲解起了最近所学的功课。
不过他才说了一刻钟就被叫停:“行了,就到这里,在读书上你是不用我操心的!”
胤禛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茶水,微微抿了两口,而后叹了一口气,“一晃都是十月初了,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等阿玛养好身子再说,急慌慌的赶路再伤到您的根基怎生是好?更何况前儿高公公刚将一沓回信带回京师,府中的事何须您操心?至于京中的事么,多事之秋,躲开了也好。”
“还是你敏锐,颇有远见卓识,有不少比你大上不知多少年岁的都还看不清这个事实,一味要往浑水里钻,迟早碰的头破血流!”
因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胤禛没有再细说下去,而是就着回京的事深入谈论了一回,“而今业已入冬,怎么着也要在初雪之前回京,或早或迟就是那几日,总不能真的在这热河行宫待到十二月!估摸着十月底,亦或是十一月初吧,要是再迟上几日,你皇玛法就该派人过来催了。”
如今不就是两三日一封书信吗?皇阿玛对他的身子惦记的很!
“甭管是哪日,阿玛您就安心休养身子吧,这些日子千万不要操心政事!儿子可听说了,您昨儿熬了夜看邸报,您这会能操心吗?又能熬夜吗?”
一番数落下去,胤禛垂下额头,不敢再看长子的眼睛。
他心虚啊!
弘晖瞄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眼肃立在一旁的苏培盛,“苏公公,你也不跟着劝劝,阿玛这身子能操劳吗?”
“奴才知错,奴才罪该万死,可奴才的话主子爷不听啊……”苏培盛颇觉委屈,天知道他劝了主子爷多少回!
“阿玛!您是想叫儿子成日里担忧您吗?现在您是大病初愈,不比从前,要是不一次性休养好了,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或是损了根基也是有的!等您身子养好了,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一连串念叨下来,胤禛很快妥协:“行了,别念了,我听你的就是!”要是再不答应,长子甚至能做出写信回去跟皇阿玛和额娘告状的事来,毕竟现下在长子的心里,他的身子重于一切。
耳根子烦是有点烦,但他心中却颇为安慰,还拿话点了苏培盛一回,“苏培盛,听到了没?晚间你就将邸报和公文都收起来,等第二日再给爷……”
而后,他就安心休养身子,各种药膳、补汤轮着来,终于在十月下旬那会,正式宣告痊愈。
短短的两个月肯定不能恢复如初,但胤禛已然能禁得住奔波之苦,眼瞧着快要十月底了,他索性上了一道请安折子,明里暗里点明回京的事。
当然,他没有说的过于直白,而是句句饱含思念,字字透着关心,直叫康熙来回翻了七八遍。
“老四的身子真的已然痊愈?能禁得住路上折腾?”
随同折子一并回京的太医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回万岁爷,雍亲王虽大病初愈,但恢复的极好,路上一点小折腾还是能承受住的。再有热河行宫到底寒凉了些,不适合冬日休养,还是早日将王爷接回京里的好。”
有太医的准可在先,康熙直接下了一道旨意,“着骁骑营侍卫速速赶赴热河行宫,迎接雍亲王和大阿哥回京。”
于是十月二十九这日,胤禛带着弘晖以及一众奴才浩浩荡荡的出发回京。
他们是一大早上出发的,走得时候还比较焦急,因为身后有一堆蒙古王公闻讯后赶来送行!
这堆蒙古王公个个权势日盛、部族众多,胤禛贯来奉行韬光养晦,又岂会给人留下把柄?
既然赶不走,那就先溜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