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离心前奏

“可惜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弘晖犹有不足,懊憾的叹了一口气。

“到此已然足够,到底是兄弟,他不仁,我不能不义!”胤禛也有些懊憾,相比酒后饥不择食,有意在先、先斩后奏听着要好得多。

就是这事估计瞒不过皇阿玛!

可巧,弘晖也想到了这点,“阿玛,昨夜的事还是告诉皇玛法吧,儿子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忍欺瞒他老人家!”

说到底,阿玛昨夜的报复之举也是先斩后奏,等皇玛法查出实情来,就算他能理解阿玛的动作,心里也不免会有疙瘩。

——一向孝顺而又忠心的亲儿子,骤然有事瞒着他这个皇阿玛,他心里能好受吗?

胤禛听在耳里,本就无可无不可的心思瞬时被打动了,当日就跑去御前,原原本本的禀报了一回。

此时康熙已经得知老八宠幸了一个洒扫宫女的事,还将人叫过来好生训斥了一顿,但不曾知道事情的进展居然这样曲折离奇,离奇到怒不可遏的地步。

“老四,你此话当真?”

看着皇阿玛那凝成实质的怒火,胤禛低眉敛目的说道:“确凿无疑,人证物证俱在,不过儿臣怕手足相残的事传了出去,就没有大费周章细细查问,但事实如何,皇阿玛过问便知。”

说完这话,他立即跪地请罪:“儿臣有罪,只因为一时气恼就对亲兄弟动手,又不忍对您有所欺瞒,倒叫您也跟着生一回气!儿臣出事不当,还请皇阿玛严惩不怠!”

康熙强撑起一张笑脸:“不,你没罪,弘晖也是孝顺有加,你们父子都是好的!有罪的是旁人……胤禛,你顾及兄弟之情,才选择息事宁人,便是安排了这女子侍奉老八又如何,到底没有闹翻了天去。”

“皇阿玛,八弟他是叫人撺掇了,才一时想不开对兄弟动手,还请您饶他一回。良妃娘娘病重,八弟心里也苦啊……”

看着受了委屈还跑他跟前求情、对他这个皇阿玛信任有加的老四,再想到忤逆犯上、前科不断还死性不改的老八,康熙心道“作孽”,他怎么有这样一个儿子?

“他心里苦就能对你这个亲哥哥动手吗?胤礽那回,朕还当他已然知错,没想到却是死性不改,朕扪心自问,你也没有挡到他的路啊!”

胤禛只一味求情,做足了友爱兄弟的架势,“还请皇阿玛宽恕老八,这不光是为了儿臣与他的兄弟情谊,也为了孝懿仁皇后的面子,毕竟儿臣和八弟都曾在孝懿仁皇后膝下养育过几年,儿臣不忍也不愿与他反目成仇。

另兄弟相争、手足相残的名声终归不好听,要是漏了一星半点出去,朝堂、民间、满汉蒙皆议论纷纷,有损皇阿玛和皇室的颜面!”

康熙的原意也是如此,不想老四竟率先提了出来,心中说不出来的满意。

“此事到底委屈你了,老八作孽,偏朕还不好大张旗鼓责罚他,倒叫你跟着担惊受怕一回!胤禛啊,你昨夜吓坏了吧?这几日就到处转悠转悠,散散心~”

“儿臣并没被吓到,只是儿臣总觉得有些心寒……皇阿玛,儿臣有此一遭正是因为过于受宠的缘故,要不,您下了儿臣的差事吧?……”以退为进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胡说八道!”康熙断然反驳道:“你的爵位和差事都是朕做主给的,什么时候轮到他人有异议?朕不看重孝顺懂事而又忠心耿耿的,难道要去看重忤逆不孝、觊觎皇位的吗?你且安心当你的差去,别总是窝在府里种地,太子对你还是颇为信任的。”朕对你也是!

这番话明里暗里敲打的都只是老八,但胤禛总有种说不出来的羞愧,毕竟他对皇位也不是全然无心!

至于太子二哥的信任,呵,要不是他急流勇退,早两年就被忌惮和打压,还能有今日的风光?

“儿臣秉性如此,皇阿玛您是再清楚不过的,权势、富贵不过过眼烟云,还不如地里实实在在的庄稼!说句您不爱听的,儿臣巴不得当那‘天下第一闲人’呢!”

康熙笑骂了一句:“去去去,都是什么歪道理?朕看呐,你是想躲一回懒!也罢,这两年前朝没有什么大事,你想躲懒就由你一回,但你可不能带坏了弘晖,朕日后还要重用他呢。”

皇家父子说笑一阵,这事也就过去了,而后,八贝勒被随便找了个理由罚了半年俸禄,又挨了好一顿训斥,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与此同时,八贝勒眼光异于常人的传闻传播开来,每一个见过那新鲜出炉的李格格的人,都对这个传闻深信不疑,并为其添砖加瓦,于是等传到京师的时候,竟变成了八贝勒偏爱相貌寻常的女子,而那容颜姣美之人,八贝勒对其不屑一顾!

至于得知消息的郭络罗氏有多火冒三丈,自不用多说,醋坛子打翻了都不为过。

手足相残的真相隐藏在水底下,一时鲜有人知,但有一人掀开了真相的一角,这人不是太子,也不是见微知着的十二贝子胤裪,而是那向来大大咧咧、十分好忽悠的九贝勒胤禟。

他又是如何得知的真相?那只能说阴差阳错,十分巧合的听到了一回壁角,更巧合的是,胤禩正好和幕僚聊起构陷雍亲王不成反被以牙还牙报复回来的事,全程虽只有四五句话,但胤禟却如遭雷劈。

跟前世不同,胤禟今生由于生意做得好得不得了,每年至少有几十万两银子充入国库和万岁爷的私库,又有康熙作为依靠,众皇子对其只有拉拢从无打压,所以他难免“单纯”上几分。

——夺嫡之争竟残酷到这般地步吗?好好的八哥变得面目全非,不复当年模样!

想了两天两夜,胤禟到了都想不通,不由心直口快的质问了出来:“八哥,四哥就这般招你厌恨吗?他都已经缩回府中,不与皇子、宗室和朝臣来往,又没有得力的母族和妻族,你这般针对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