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十四阿哥疑似和四贝勒不欢而散的消息传进了有心人的耳里。
顿时,不知有多少人暗暗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中不知从何而起的警惕。
就比如八阿哥胤禩,他如释重负的对着郭络罗氏说道:“皇权尊贵,蛊惑人心,就算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又如何,还不是抵不过皇位的诱惑?”
郭络罗氏巧笑倩兮的回了一句:“这不是叫你省了一回事吗?不过四贝勒和十四阿哥闹不闹翻影响不了大局,他们凑在一起都比不过你在朝中的威势!胤禩,我就等着你争一回气,让我也能坐坐那太子妃的位置。”
“朝臣和勋贵业已联络妥当,安郡王府和正蓝旗就有劳福晋了,胤禩在此感激不尽!”九弟和十弟越来越不靠谱了,他能倚靠的唯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福晋。
以往的种种隔阂尽皆消退,在储君之位面前,夫妻两个格外的同心协力。
……
风波暗涌的两日很快就过去了。
这两日京里和宫里的大小动静,康熙全都看在眼里!哪个儿子老实,哪个儿子上蹿下跳,哪个儿子孝顺贴心,他什么看不出来?
老实的和孝顺贴心的值得褒赏一回,至于那上蹿下跳的,居然敢联络朝臣私相计议,真是好大的胆子,妄蓄大志,贼心不死,呵!
康熙打定主意,要好好挫一回这等狗胆包天之人的气焰。
“传令下去,着满汉朝臣明日于畅春园会同详议保奏新太子。”
十四日当天,大小朝臣、皇子宗室齐聚畅春园,在京的官员、勋贵几乎来了个全。
而后,当着康熙的面,满汉大臣一致保举八阿哥胤禩为皇太子,还将他心心念念的胤礽完全忽视了过去。
“你等都一致保举胤禩为新太子吗?可有保荐二阿哥胤礽的?”
满汉大臣尽一时无话,沉默以对。
“好,你们不说但不代表朕不知道,朕告诉你们,保举胤礽的有四贝勒胤禛和十三阿哥胤祥,胤禛,你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胤禛早就打好了草稿,就等着皇阿玛发问呢,闻言立即站了出来,“回皇阿玛,儿臣以为二哥文武兼备、恭顺贤良、精于政务,为众皇子之楷模,除了他以外,又有何人能担任这新太子之位?且二哥的狂症业已大好,之前种种皆是遭人戕害所致,儿臣斗胆,请皇阿玛为二哥做一回主!”
康熙还未回话,鄂伦岱就跳了出来,“四贝勒,你的眼睛莫不是有什么问题?他连勋贵和宗室都敢拳打脚踢,你不是也被踢过一回吗?……”
康熙本来还有几分高兴的,听得这话顿时恼羞成怒,“鄂伦岱,住口,朕还没问你们的罪呢!你说说,你和阿灵阿、揆叙、王鸿绪私下都做什么了?要朕当场掀了你们的脸皮吗?”
互相串联、暗通消息,这是明晃晃的结党营私!
“奴才就是仰慕八阿哥才华,他才干俱佳,在朝堂之中也有众望,而且性情还平易,素有八贤王之称,奴才属意他为新太子。”鄂伦岱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怎会怕这话?
康熙气极反笑:“好好好,你再强词夺理试试?君子不党,小人不群,那本联名的折子就是明晃晃的证据!朕看朕是过于仁善了些,要朕治你们一个结党营私之罪吗?”
被点到的几个人立即跪了下来,与此同时,胤禩也跪倒在地。
“皇阿玛,请您饶恕了他们一回,儿臣情愿就此退出……”
康熙气不打一处来,合着朕唱红脸,你唱白脸是吧?
“听说人人称你为八贤王,果然贤明!鄂伦岱等人为你结党保奏,你也上赶着为他们求情,朕算是知道,朝中为何有那么多人为你摇旗呐喊!胤禩啊胤禩,连佟国维和马齐都上折子为你保举,你这八贤王当的,真是叫朕开了眼啦!”
胤禩心底一沉,突然意识到自己走了一步臭棋,皇阿玛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皇阿玛恕罪……”
“朕恕的哪门子的罪?八贤王,你没罪,你怎么会有罪?有罪的是朕,怪朕没有跟你们说清楚!你们保举的八阿哥,朕决然不同意。”康熙斩钉截铁的说道。
“万岁爷……”
不等朝臣继续说下去,康熙狠下心肠,用词越发犀利,“八阿哥未尝更事,近又罹罪,且其母家亦甚微贱,岂能担得新太子之位?”
母家微贱?旧时宠幸额娘的时候您怎么不嫌她出身微贱?额娘一朝怀胎产子,您怎么不打发了这母家微贱的皇子?
胤禩如遭雷劈的望着自己的皇阿玛,种种神思皆已远去,竟有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浑噩之感。
夺嫡,呵!他什么时候这般得皇阿玛厌恶了?明明几年前,皇阿玛待他颇有几分看重,他的皇宠尚在四哥之上,可如今竟是这般境遇!
“皇阿玛,请您收回这句话,八哥……”“皇阿玛息怒……”
胤禟和胤俄一前一后跪倒在地,口中求情不断。
康熙用锋利的眼芒瞪视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厉声训斥道:“都给朕住嘴,胤禟,胤俄,朕才警告过你们,都不得掺和到争储里来!
这几日你们那些小动作,朕全都看在眼里,但朕念在你们到底没有过了那条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你们二人一回。怎么,你们现在是不满朕的决定,想和胤禩一个待遇?”
胤禟欲要继续求情,被胤俄死命拉了回来,而后二人又退避了回去。
眼见再没有人出来捣乱,康熙顺势将一套流程走了个遍。
“胤禛,胤祥,你们此举甚慰朕心!”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说道:“儿臣等时刻谨记皇阿玛的训导。”
一场公推太子的议政会议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除了八阿哥胤禩,在场众人皆不是输家,又皆是输家,大势所趋,二阿哥胤礽复立近在眼前!
果然,才过了一日,康熙以梦见孝庄文皇后和孝诚仁皇后郁郁寡欢为借口,将废太子放出了咸安宫。